衣飞石沉默地感受了片刻,摇头放弃:“这里给我的感觉和医院很类似,说不清楚有多少。很多。”
“你能拘魂吗?”谢茂问。
这种状态下,理论上是可以拘魂询问,谢茂修为还没恢复到巅峰状态,他知道操作方法奈何修为不足。衣飞石比他修为更差,可衣飞石是阴天子,谢茂对他寄予厚望。
“会惊动谢润秋。”衣飞石说,旋即提供解决方案,“待会开宴,谢润秋离开书房前往宴会厅。警戒范围往西边移动,面前的大厨房暴露出来,我能把旧魂拘出来——怕只怕,谢润秋把魂也吞了。”
“吞魂?”谢茂的记忆里不存在这种操作,人的魂魄识海里太多东西,吞魂容易走火入魔。
“《道德天书》之中有净魂之法,原本是用于修者兵解重生所用。”衣飞石没有再说下去。任何一种正法、妙法,一旦落在恶人的手里,总会有一千种害人的打开方式。洗净了魂魄,吞起来就简单了。
谢茂不再说话,看着厨房里煎煮烹炸,干脆仰面躺在了飞梭之中。
飞梭版星舟远不如衣飞石记忆中那么古雅大气,它就是一艘小船,一个驾驶位,挤上两个人就有些转不开身。谢茂一躺下就枕住了衣飞石的腿,舒展筋骨时顺手抱住衣飞石,就这么静静地仰躺着。
衣飞石取了条毯子覆在他腿上,习惯地用手托着他的脸颊,继续盯着厨房。
“你是不是还有杀手锏?”谢茂突然问。
衣飞石被问得一愣,说:“我在先生身边,绝不会让先生有任何闪失。”
“我现在分不清这种感觉……是天人感应,还是血缘带来的影响。”谢茂很难形容那种感觉。
他的天人感应历来很精准,若是危险,拔腿就跑绝对不错。可是,目前的感觉不是单纯的危险,但凡想到弑父一事,他总有一种胸有成竹、手到擒来的自信,至今没有任何改变。
然而,靠近这栋别墅之后,他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
父缘对人的影响有这么大吗?他虚伪记忆里没有父亲的存在,谢朝倒是有两个疑似父亲的人选,偏偏那时候他又没有修为,灵识未开,感觉不如目前这么敏锐。
谢茂不知道这是天人感应在向他示警,还是单纯与谢润秋的父子联系让他心慌。
衣飞石听出了他的犹豫,考虑再三,说:“先生,我开小世界,让铠铠出来。”
“咱们联手打boss呢。”谢茂闻言坐了起来,抱住衣飞石不放,“你还担心我误会你要跑?这时候不能互相猜忌。你有什么手段用什么手段,我早就说了,不管是走还是留,我尊重你的选择。”
“再者,我觉得你不会在最危险的时候丢下我跑。”谢茂忍不住咬衣飞石的嘴。
飞梭贴着墙往厨房里挪了一步,再一步……
“谢润秋离开书房了。”
谢茂操控飞梭飞进厨房,候在门前的侍者们并未开始传菜,可见宴会还没有开始。
不过,谢宅今夜这种集团性质的除夕宴和家宴不同,很可能还带有赏功罚过的性质,谢润秋提前抵达宴会厅主持大局也很正常。
谢茂取出摄灵图册,衣飞石摇摇头,说:“无须生死册。”
他请谢茂将飞梭挪到宰牲池前,伸手抚摸着宛如一团雾的池子,默念摄魂真诀。
宰牲池前,一个厨师正在飞快地宰鱼去鳞。
华夏人除夕宴讲究年年有余,“鱼”必须出现在餐桌上。为了防止不长眼的二傻子把这道鱼吃个精光,这道菜最好做得好看不好吃,必须让这条鱼“余”到新年。
——要做得好看,从杀鱼的时候就得开始下功夫了。
这厨师正麻利地剐鳞,眼前突然一花!好像手里抓的不是鱼,而是一个肤色乌青青的死孩子!
他惊恐诧异地看了左右一眼,所有人都很正常地继续干活。眼花看错了?厨师摇摇头,手里依然是熟悉的活鱼触感,他没有多想,低头继续剐鳞。
隔了没三秒钟,他又眼花了!
这次他眼花的时间比较长,亲眼看着一个小婴儿挣扎着坐起来,那小婴儿刚刚被拦腰砍断!
“啊!”厨师尖叫。
他看见的一切太真实了。
如果说看见静态的一幕是眼花,这都直接播全息视频了还怎么眼花?他很肯定自己看见了一段凶杀现场!就在他剐鱼鳞的宰牲池里,有人用菜刀砍死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那婴儿那么小,小得……
马上就有管家进来询问何事,厨师比划着说了自己看见的一切,管家客气地说:“您一定是太累了。先休息一会儿,我们有医生可以替您诊断,您也可以选择做个精油,稍微放松一下。”
厨师惊魂不定,被两个谢家保镖半说服半强制地带了下去。
另一次元。
飞梭中。
谢茂脸色铁青:“不用拘了。他们的魂魄都被吞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