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
季远骑着马,手里还牵着一匹马,夏秀秀左手牵着季远骑着的马,右手还拉着两匹马。
周恺则抱着夏青青什么都不管的朝前走。
还有个被他们什么都不管的,就是那匹伤了蹄子的马。夏青青和夏秀秀正是简城坤元镖局夏家的姑娘,另外两个少年也是简城武林世家的孩子。夏家是走镖出身,在北边还有个专门的马场,马匹都是极好的。夏青青在家中得宠,她的马比起马王也不差什么了。
这匹枣红马倒在地上,脑袋极力的看向夏青青他们消失的方向,口中发出一声声悲鸣。
就在官道边的树上,突然跃下来一个白影,原来是个批了雪白披风的黑衣男子,他刚才就在树上,四个江湖少侠却半点也没察觉。不用问,这位就是顾辞久的影卫之一了。
伤马看见他,嘶鸣声越发悲戚,这位影卫单膝跪在它头边,抚摸它的鬃毛:“嘘……没事了……没事了……”
另一边四个少年男女总算是看见了发出炊烟的建筑——土地庙。
先是诅咒,后是欢喜。因为他们越来越近,分明看见了山神庙外头停着的大车,看其中两辆车上都塞了满满的货(shi)物(wu),八成是归家完了,被大雪堵在外头的客商。那冒着烟的则是支出门外的铁皮圆筒,应该是客商们保暖的土法子。
顿时周恺和夏秀秀的脚步都快了几分,可还没等他们走进,土地庙的门开了,走出来四名一生黑衣的壮年男子。这四人的黑衣虽然是寻常人家护卫的寻常制式,但衣服的裁剪极其合体,且衣裳在脚踝、膝盖、手腕、腰部、手肘,和肩膀,总之是武人最在意的关节部位,还多了一层皮子。
那皮子反射着油亮的暗光,四个年轻人都是识货的,怎么看怎么像是上好的黑貂皮。
还有他们的靴子,也是黑色的毛皮,但跟衣服的用料不同,怕是熊皮的。
且对方这四个家丁肌肉匀称,身姿修长,太阳穴鼓起,分明都是高手。
原本四人以为,自己亮出身份吆喝一声,这些客商就得赶紧把土地庙让出来,把热烫的吃食双手奉上,但现在光看人家这下人的架势,就知道不好惹。
“几位……前辈,我等那是简城的夏家、周家与季家的子弟,出外游历,遇到了些意外,与两位同伴还受了伤。不知道几位前辈可否能够行个方便?”周恺抱着夏青青,弯腰低头,一副谦虚好孩子的样子。
夏秀秀和季远也跟了上来,夏秀秀把季远从马背上扶下来,一个扶着,一个单腿跳着,也赶紧站在了周恺旁边,同样低头做乖宝宝状。周恺要把夏青青放下来,夏青青还不乐意,可周恺坚持,夏青青还是也下来站着了。
夏秀秀低着头,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撇了撇嘴。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男女大防没有寻常人那么严苛,可一个妙龄女子当着外人的面,窝在另外一个男人怀里不愿意下来,这也有些太过了。
其中一个黑衣男子该是收到了传音,他犹豫了一会,点头道:“你们四人可以进来,但我家主人虽心善,你们却也该知道分寸。”
夏青青的眉毛立刻就挑起来了,她排行虽然靠后,却是夏家这一代嫡脉里唯一的女孩子,在家中最是得宠,这辈子还是头一回有人跟她这么说话。但还没等她发火,就被周恺拉了一下手指,夏青青看看周恺、季远,和自家的废物妹妹,再看看四个高大强健明摆着是硬茬子的壮年男子,终于是把火气忍下了。
周恺松了一口气,总算夏青青不是官宦人家那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跋扈娇小姐,她既受宠,被引荐着见前辈、同辈的机会也多,待人接物总归是会一些的。
四人都乖乖应下,外加连声道谢。
土地庙的门终于打开了,温暖的带着暖暖熏香味道的热气从土地庙里面迎面扑来。四人都忍不住眯着眼享受了一会这热风,夏青青心里对于自己忍气吞声的怨念也淡了一些,她又冷又疼又饿又累,如今只要是能歇息一会,怎么都好。
“还不快进去,热气都跑了。”一个黑衣男子突然出声训斥。
四人赶紧把眼睛睁开——他们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土地庙内部的情况而是木架子屏风——或蹦或走的进了土地庙,
进了土地庙,他们得到的不是悉心照料,而是赶鸭子一样,被赶到了一个铺着稻草的可怜角落。土地庙八成的位置,都被木架子屏风隔开了,屏风并非绣图、雕刻,而是一大块一大块完整的动物皮毛,或虎,或熊,或豹,一头头都张牙舞爪的,将屏风那一边的情景遮挡了个严严实实。他们只能从屏风底座压着的各色各样的毛皮上看出来,里头地上怕是也铺满了皮子。
“怕不是个卖毛皮的蛮子。”夏青青小声嘀咕。
“青青!”周恺低声道。
“行啦!我自然知道他不是个卖皮毛的!”夏青青却把声音放开了,“卖皮毛的哪里舍得把自己的货物拿出来用!先到一步的前辈!我们乃是坤元镖局的小辈,如今又冷又饿,还受了伤。这冰天雪地的,我们与前辈相识,也是有缘,不知道前辈可否照应一二?这个时候出来赶路,前辈该也是接了英雄帖,前往我家助拳的吧?不知道前辈是哪门哪派的高人?送我们回去的时候,还望前辈给我们说说好话。”
其余三人一开始吓了个半死,可听到后边却反而放心了。
看来夏青青能讨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