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过年的,两个大小伙子就这样躺在公路边的行道树下,确实不像话。但是,人的意志终究是不能战胜酒精的。虽然木一意识到这样很丢人,但是实在是爬不起来了。他的脑袋里感觉就像是有一个钵盂在猛烈地敲个不停……渐渐地,就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一辆汽车的大喇叭声惊醒了的木一,顿觉浑身又冷又痛。他努力地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身体实在是太绵软了,根本就爬不起来。他还是很努力地从仰躺姿势侧翻为俯卧姿势。借助快速开过的一辆车的灯光照射,他看见二娃正躺在离他两三米的地方。看上去,如果是他再翻个身就要滚落到公路边的高坎下去了。实在是危险得很。
躺着他,大声地喊叫“二娃”!但是无论他怎么叫,二娃就是不应答。虽然是醉得有些厉害,但是他还是有一些清醒了。他感动有些害怕。他怕万一二娃就这样醉死了怎么办?虽然自己是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但是他还是努力地爬向二娃。然后,不停地摇晃二娃的脑袋。
可是这二娃就像睡熟了一样。怎么摇也摇不醒。这可把木一吓惨了。他一边掐二娃的人中,一边喊二娃的名字。但是还是没有反应。实在急了,他扬起手对着二娃的脸狠狠地招呼了两下。
“嗯……”随着二娃发出一声悠长的叫声,他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木一自己也累得够呛,也顾不上什么衣服会不会被弄脏了什么的。以五体投地姿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喘气儿。其实,他们的衣服早就已经脏了得不成样子了。
两人就这样并排着躺在地上。
“你刚才是不是打老子的耳光了?”二娃侧翻过来,有些埋怨地质问木一。
“我那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要打我耳光?”
“老子以为你死了好不好。如果你不解气,那你打回去就是了。老子保证不还手。”
“哈哈哈。”二娃居然笑了。
“你笑啥子?”
“不笑啥子。”
“不笑啥子,你笑啥子。”
“大娃。你说要是现在我死了会怎么样?”
“死个屁!”
“我说是万一呢?”
“没有什么万一。我们都不会死,都要好好的活着。”
“活着有什么意思呢?被父母责骂,被老师鄙夷,被大哥鄙视,被同学冷眼?”
“你就当他们不存在啊?自己活好自己就是了啊。”
“怎么可能当他们不存在呢?他们可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不说是朝夕相处,也是见不得又逃不了啊。”
听到二娃这样说,木一感觉二娃的处境并不好。看来他真是过得一点儿都不开心。
“父母、大哥,还有老师,可能都是关心你吧。你不要想多了。至于同学,也许也并不是你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大家都有很明确的目标,就是要考大学,甚至是考名牌大学。”
“道理我都明白。但是他们太强势了,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在是让我受不了。”
两人边说,边喘息。可能是大声地说话的缘故吧。或者也和呕吐有关,呕吐把胃里的大部分酒水吐掉了。两人竟然都有一些清醒了。
“大娃,你说人是不是有来世啊?”
“屁话!不要给我说什么来世,那都是骗人的。先把今世活好再说。”
“你去过来世了啊?”
“没有啊。”
“你既然都没有去过来世,你怎么知道没有来世呢?”
木一竟然被二娃绕晕了,默不作声。
“电视里不是最爱说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吗?”
“哈哈哈。好啊。那你去死吧。就依你的,姑且说如果有来世的话。先不要说你变人还是变猪。过几年我找个老婆生个孩子,到时候,你再投胎做人了。你得管我娃儿叫叔叔,那你得叫我爷爷了。要不你现在就叫我一声爷爷吧!”
“滚!你给老子滚。到了现在,你还要欺负我。”
“呸!老子如果要欺负你,还陪你喝成这个鬼样子,躺在这里睡大街压马路?”
“说得好听,陪我?你自己还不是过得不开心,才借酒浇愁的吧。”
是啊!木一确实是过得不开心。自己都还希望有个人来安慰自己。这下倒好了,自己都是一个“泥菩萨”了,还想着来“度化”人家二娃。是不是有些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