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这时段素有“首堵”之称的京城，主干道勉强算通畅，猛士越野车仿佛老美军用悍马的孪生兄弟，外形分外剽悍粗犷。

彪悍的虎妞驾车技术没的说，庞大车身轻松穿插密集车流中，接二连三超车，挂着军牌，车窗玻璃又贴着特别通行证，可以直接开入京城各处禁区，这种特权车绝非寻常有钱人的豪车所能招惹，路上车辆唯恐避之不及。

这便是特权的威慑力！

虎妞并未横冲直撞，仅是开得快一些。

苏旭起初真以为老炮的牛叉表妹是恨不得撞几辆天价豪车展示自身彪悍风采的母老虎，现在看来，这妞并非不识轻重，肩章上有两杠两星的年轻女军官，除了家族荫庇，自己也得有两下子。

水深不见底的京城，一味飞扬跋扈的大少千金多半惨淡收场。

“老炮，想必你们家不是一般的京城土著？”苏旭笑着问老炮，认识这几天，他没问过老炮的家世。

刚认识就对人家刨根问底，苏旭觉得这么做不礼貌，再者，他交朋友，不看家世如何，只在意人品和是否投缘。

此时他不过是随口一问。

老炮笑道：“在公子哥儿大少多如牛毛的京城，我不算什么。”

“哥，你啥时候学会谦虚了？”

虎妞故作惊讶瞅老炮。

“黄毛丫头，大人说话，别插嘴。”老炮颇为无奈瞪一眼虎妞。

“靠，才比老娘早出生半个月，就敢说老娘是黄毛丫头，信不信老娘打到你跪在地上叫奶奶？”

虎妞气势汹汹。

苏旭忍俊不禁。

老炮彻底无语。

苏旭不忍心看老炮尴尬的样子，帮老炮转移话题“你怎么不在京城读大学，川都的高校远远比不上京城。”

“京城水太深。”

老炮苦笑，不愿多说，掏出烟盒，拔一支烟，点燃，开车窗，默默抽烟。

虎妞没再调侃或嘲讽老炮。

苏旭转脸凝视街景，车子驶入繁华的长安街，气势恢宏的宫殿建筑群映入眼帘。

几朝兴衰，几朝亡。

多少英雄豪杰血染古城墙头。

又有多少枭雄染指气势磅礴的建筑群，执天下权柄，杀生予夺。

重重宫阙令苏旭思绪万千。

闷声不响抽完一支烟的老炮，将烟头弹出车窗，回头瞧苏旭，揉着鼻子笑道：“京城有亲人吗？”

苏旭想到苏家，脸上笑意消失，意味深长道：“有一个我从未回过的家。”

老炮缓缓点头，桃花眸子一眯，幽幽道：“京城是我的伤心地，这里埋葬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我妈，另一个是我初恋女友。”

老炮语气很轻，表情依旧平静，眼中却泛起泪光。

苏旭皱眉，没想到老炮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

“你俩跟女人似的，多愁善感。”

虎妞不合时宜来了一句，她非常看不惯大老爷们儿悲悲戚戚，但没多说什么，她懂一句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回想三年前那件事，她也愤怒，也心酸，恨不得拔枪毙了几个下流阴险的王八蛋，可有些人，她不能动，动不了。

“有些该死的人，一定会死，会死的很惨。”

老炮邪魅面庞仍无喜无悲，但字字蕴含冷冽杀机，说完便低头沉思，车里气氛顿时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