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鹍蹲在树下,神『色』凝重地盯着官署房内一个人嘿嘿笑起来的李鹜。
“大哥笑……笑一天了……是不是傻了大哥?”
他忍了半天还是忍耐不住,扔下手中的树枝站了起来。
“雕儿担心,要去看看……一起来三弟,让大夫扎针给大哥。”李鹍嘟嘟囔囔地说。
“你想被大哥揍你就去吧。”李鹊头也不抬道。
他坐在阳光下,紧皱着眉头,手拿短短三日内破了三次的布靴缝补。
李鹍闻言,想起大哥的拳头,犹豫地停下了脚步。
“可是大哥傻了,怎么办我们……谁来下面给我们吃……”
“没傻,睡一觉起来就好了。”李鹊咬断棉线,把缝好破洞的布靴拿到太阳下一看,怎么看怎么不满意,“还是大哥补得好看。”
“那就让……让大哥补。”
“大哥忙着呢。”李鹊说。
李鹍『迷』『惑』地看着不远处窗内的李鹜,不明白独自傻笑的大哥有什么好忙的。
傍晚的霞光穿过简朴的官署公房,在半空中渲染出一束玫瑰『色』的光华。
李鹜无所事事,盯着晚霞,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呆瓜说以他为傲。
她是公主中的异类,明明是金枝玉叶,天潢贵胄,却从未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在她天真烂漫的眼中,天下生灵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无论是面对心智有缺的雕儿还是衣着褴褛的老『妇』,她都温柔而耐心地对待他们。
流落民间后遭遇的艰难和困苦也没有改变她的纯粹,反而让她像经历淬炼后的宝石一样,焕发出耀目夺目的光辉。
她是他在砂砾里找到的珍珠。
是他的骄傲。
而她,今日说以他为傲。
“不管这次剿匪结果如何,无论你今后是带金佩紫还是山野村夫……我都以你为傲。”
李鹜的嘴角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势飞了出去。
不就是剿匪吗?
有什么难的?
他自己就是土……呸,拾荒人。那些拾荒惯常的把戏,他用的比谁都溜。大不了以毒攻毒,以拾荒人制拾荒人,他一定要把这劳什子金竹寨拿下,让沈珠曦对他刮目相看才行。
李鹜拿起那呆瓜熬夜写出来的剿匪策,聚精会神看了起来。
大约是考虑到了他的文化水平,剿匪策用大白话写成,用的也大多是两字词语和常见成语,通篇读下来,李鹜几乎没有遇到不认识的字。
看着这为他量身定做的剿匪策,李鹜又忍不住咧开了嘴角。
沈呆瓜再怎么辩驳也没用,她就是爱惨了他。
李鹜中气十足朝外喊道:“拿金猪寨的地图来!老子要好好看看,这群金猪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着最后的夕阳自食其力缝补布靴的李鹊一个激灵,条件反『射』道:“来了!”
“帮我拿着!”
李鹊把布靴和针线扔给一旁的李鹍,甩开双腿跑向公房。
李鹍正埋头给地上搬家的蚂蚁制造路障,冷不丁头上落下一只布靴,打得他哎哟一声,等他怒瞪牛眼抬起头时,李鹊已经闪进了公房。
“大哥,这是金竹寨的地图。”
李鹊从书架上找出一幅手画的地图,铺展在李鹜面前的书桌上。
地图上只有最基本的地势,而且越靠近金竹寨的大本营,地图就越是简陋,李鹜看着粗糙勾画的地图,低头苦思,头也不抬道:
“夕食让人送到这儿来,你们不用等我吃饭了。”
李鹊应是后,离开公房,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一回头,李鹍就站在身后。
“脑子好了吗大哥?”他关心道。
“好了好了,你去别地儿玩,大哥忙正事呢,小心吵着大哥又要骂你。”李鹊悄声道。
李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跑去别处欺负蚂蚁了。
李鹜独自在公房内埋头苦思,一个土匪好收拾,三百来个土匪怎么收拾?
他手下只有一百二十个军士,其中许多满腹肥肠,比起军士,更像个拿勺子的厨子。指望他们上山后以一敌三,还不如指望金竹寨的土匪们误食一锅毒蘑菇,自己送走自己。
不知不觉,霞光消失了。
清凉如水的月光透过窗纱,洒满平滑光亮的砖面。夜风送来遥远的虫鸣,如烟如雾,消融在微凉的春夜里。
李鹜的影子投在桌上,挡住了地图上其中一处标识,直到这时,他才醒悟到夜『色』已深。
半日苦思,他依然没想到什么好方法。
如果真这么容易解决,王文中也不会把这任务交给他了。
狗娘养的王文中,看他不顺眼就直说,前脚赏他百户之职,后脚就交给他棘手任务。
一百个外强中干的兵油子,怎么对付三百多个拾荒大师?
就算有他这个拾荒王中王,也不成!
李鹜心烦意『乱』,仰头栽向身后的靠背。
算了算了,花样再多,不也是匪来雕儿砍,官来雀儿挡,他在一旁见机拾荒,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么?
沈呆瓜的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火来了,要怎么……
李鹜一滞,猛地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
水?火?
他忽然翻找起桌上厚厚的一叠剿匪策。
他记得见到过类似的……在哪儿来着……
终于,他拿着一张写着短短数百字的纸张停了下来。
“我在机缘巧合之下,曾听一学识渊博,精通谋略之人谈起天燕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