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笑道:“也就是唱这类戏的时候人多。”家丁低声道,“其实平日里头这边能坐满一半就算生意好的了。就是演这些书生小姐的戏码的时候,人尤其多。除非是花银子点戏,这平时唱什么都提前写好了挂外面的牌子上。这有的书生听说了要唱类似的戏,没钱的借钱也要过来看的。”
李季眉毛一勾,道:“难不成还要过来学学?”
家丁道:“还真可以这么说。至少小的就听到好几起书生s_ao扰富家小姐的事情。有的都被打断腿了,也少不了痴心妄想。有的书生要么是一连考了多次中不上,被人多番瞧不起,就愈发气不过。只想着成了某家大人的东床快婿,以后有丈人铺路,好一飞冲天。”
家丁顿了顿,继续道:“有的秀才能抓准时候,写了好些符合他们幻想的话本出来。什么书生翻墙进相爷家后院瞧见千金跟丫鬟们在池塘里洗澡,被相爷发现后觉得千金失节就把千金嫁给他,连同满园丫鬟都成了他的妾,最后因为丈人是相爷,一路扶摇直上好不快活。还有什么穷书生路上救个姑娘,结果是宫中公主,只因为看了公主胳膊一眼,那公主就自觉失节,生是书生的人死是书生鬼。最后被皇帝接近皇宫里头当驸马爷一辈子被公主伺候着。”
这些故事李季听来都荒诞,家丁瞧着是读书认字的,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讽刺。
这前面的故事,这县太爷府里都是收尾森严,当初那狼速度那么快刚进院子就被发现了,若是真遇到了胆敢翻相爷家里墙的,只怕还在墙头上就被发现了。闺秀的院子普遍都是深宅里头,那里是轻易进得去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书生神功盖世混进去了,瞧见了闺秀洗澡,被抓找了不应该是当场打死吗?
后面的故事更好笑。公主金枝玉叶出嫁前那里有出宫的可能?就算出宫那也是百八十个护卫护着,怎么可能孤身在外还晕倒在路边?
就算晕倒在路边又怎么可能因为被看了一节手臂,就哭着喊着要伺候一个男人一辈子?
李季见识短浅,却也能想出来其中的漏洞。其实看这些的,以及写这些的,应该都清楚。但是呢,写出来就是图个痛快,也给某些不求上进的书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样的人,跟村里那些四处传皇妃会因为一头烂蒜争得头破血流的人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前者是真无知,胡猜乱想。后者是知道的,却自欺欺人。
“可别真有姑娘被登徒子害了。”李季嘟囔道。
“这倒是没有。这类玩意也流传了好些年了,大户人家自然也听说了,那姑娘都是宝贝,平时是少不了人护着的。遇到哪些心大的书生图谋不轨的,就是直接打死了也算是白死了。”家丁解释道。
县太爷家里头的家丁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县太爷也是恨透了这样的人。
“既然如此何不禁了这类话本?怎么还大刺刺的班戏台子上?”李季不解。
家丁笑道:“那里禁得住?越是禁流传的就越厉害。反而这类杂书刊印的多了,还能多上写税款。咱家大人还说了,这种东西留着也好,富贵人家是绝对不会给自家孩子看的,倒是能帮着引出些渣滓出来,省着人模狗样的,去祸害好人家。”
李季这么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先是点点头,随后又觉得有些怪,总觉得是给某些人条件学坏,然后再治他们。
可这个想法又觉得矛盾,这么一想更乱了。脑袋一乱李季就干脆把想法都清出去。
转而道:“既然每一演出都受欢迎,那何不天天演这戏?”
家丁摇头道:“爷您有所不知,这戏不是所有人都爱看的,爱看的除了不懂事的小姑娘,也就是些穷书生了。日日演他们可没银子过来看,反倒容易得罪旁的不爱看的人。所以基本上这里头半个月才演一场。这屋子里最便宜的,地方最不好的票钱是50文钱,刚好是他们能承受的底线。若是半个月来听一场,他们是愿意的。”
跟家丁说了好一通话,等再抬头的时候那书生已经被找上门的小姐家人羞辱了一番,正说些类似莫欺少年穷的话。台下好多人都是愤愤不平。
随后场景一换,那书生转眼间一身红袍,帽c-h-a宫花殿参加琼林宴。宴会上被一众人恭贺满面红光。随后又有人上前来说媒。说某某高官家的女儿要将姑娘嫁给他,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随后她衣锦还乡到了那私定终身的小姐家门前,地上了拜帖,随后小姐家全家人出来迎接状元郎,好不客气。
随后自然是抱得美人归,一场婚宴还得了皇帝圣旨封了侍郎。那小姐听说书生为了她拒绝了好多高官的亲事心怀愧疚,还做主给书生讨了好多官家庶女做小妾。
等这戏都唱完了,这唱戏的戏子们纷纷上台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纷纷行礼见过县太爷。
其实这架势很明显,是等赏呢。县太爷却仿若未闻,单手撑着下巴一声都不吭。
演完了一出戏,若是演得好是能得着赏钱的,一般都是以大主顾开始,其余的人跟着。
如今县太爷在这里,谁都不敢越过他去。若是县太爷不可能打赏,旁人也不敢站出来打这个头。
领赏的孩子手里端着托盘,站在戏台边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按理说这时候若是县太爷鼓掌叫好了,他就端着托盘过去请赏,得了赏在去旁的桌,再去楼上。
可县太爷现在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