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躺了多久,一把伞出现在眼前。伍长童连忙坐起来,道:“青青!”
却看见了谷阳。
谷阳蹲下来,面上没什么表情,说:“我知道栗雨青在什么地方,你要来吗?”
伍长童盯了谷阳一会儿,问:“你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谷阳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意思。那你来不来?”
“来。”
伍长童站了起来。
……
谷阳带伍长童去的,是杜茉莉的家。
谷阳数着指给她看:“那个窗子就是杜茉莉的家,白色的光是客厅,黄色的光是卧室。”
“你不住这里?”
谷阳说:“伞送给你,我要回家了。”
客厅和卧室里的灯都亮着,伍长童仰着头,脖子有点儿酸。她幻想栗雨青与杜茉莉在干什么,却发现这完全是自我折磨。
她想把伞硬气地还给谷阳,想了想却没说话。
或许,她该学着自我保护了。
谷阳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只剩下伍长童站在窗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灯光。
雨下了一整夜,一秒钟也没停过。伍长童淋了半夜雨,又罚了半夜站,到最后整个身体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伞从手掌间滑落,她想弯腰去捡,人却摔在了地上。关节僵了。
白色的灯光熄了,黄色的光也熄灭了。
栗雨青跟杜茉莉睡了吗?
她们知道自己在楼下看着、想着吗?
如果知道的话,只会觉得厌恶和恶心吧。伍长童想。
她仰着头,雨水落进眼睛里,又混杂着泪水流出来。她觉得自己同时失去了什么别的东西。
破晓之时,天放晴了。像是象征着什么一样,栗雨青从房子里走了出来。一看到伍长童,她的眼里全是厌恶。她低头避开伍长童,换了条路走。
伍长童艰难地爬起来追上去,站起来的那一刻,感觉膝盖要碎了。
栗雨青这才停下脚步,转身道:“竟然跟到这里来了……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伍长童有些无措,几乎机械x_i,ng地重复道:“你……你别这样说,我、我喜欢你呀……”
“想让我一无所有的那种喜欢?”
“可我……我也给了你很多啊……”伍长童嗫嚅道。
从喜欢栗雨青开始,她付出不少。无论是花钱还是刷数据,她都冲在第一线。栗雨青的周边和同款她都有,她还以栗雨青的名义捐款,想给栗雨青积功德。
“被你喜欢真的很恶心,你知道为什么我记得你吗?因为你第一次跟踪我的时候,我把你送到了车站。我亲眼看着你上了伍秉国的车。否则你一个跟踪我的小屁孩,我凭什么记着你?”
伍长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栗雨青。
栗雨青心里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意,继续道:“你给我?你给我什么了?你问过我想不想要吗?你一厢情愿地给,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幻想、窥伺、掌握。你给了我什么,我全部都还给你。你昨天救了我的命是吗,那我还给你!”
栗雨青举起手冲老天爷发誓:“一命还一命,我还给你!如果老天有眼,就天打五雷——”
伍长童冲过去捂住了栗雨青的嘴巴,堵住了未出口的誓言。
她想说:这些都是我自愿给的,你不用还。
她想说: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不要不信。
她想说:我错了。
但当顶楼的花盆砸在后脑勺,温热的血顺着脑袋流到后颈的时候,伍长童想——
真情实感的追星都是要遭报应的。
☆、脸盲症
见了血,再大的愤怒也只能先放在一边。
栗雨青急忙将伍长童送到医院,医生护士十分埋怨:“怎么不早点送过来?!”
栗雨青被推来搡去,几乎所有人都嫌弃她占地方碍事,她只能呆呆地坐在条椅上,看着“手术中”的灯亮起来。
她很少经历这种程度的危险,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的确欠伍长童一条命。
无论伍长童做过多么令人不快的事情,但她主观上替自己挡过车,客观上替自己挡过花盆,怎么也算自己货真价实的救命恩人了。
只是这恩,要怎么还?
季锦任和伍秉国接到通知,很快赶到现场。
一个问:“怎么弄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