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上盖着一层白布,伍长童慢慢走近。法医一脸沉重地看着她,替她将白布揭开。伍长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当白布掀开的那一刻, 眼泪夺眶而出。
法医连忙道:“节哀顺变……”
伍长童任凭眼泪在脸上肆虐,呆呆道:“不是她。”
法医:???
那你哭什么?
伍长童大石头落了地,心里紧绷的弦一松,眼泪反而更加汹涌:“不是青青,真的太好了……”
这句话她是用中文说的,法医看着她无助地一脸崩溃的样子,以为她伤心过度,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你的朋友一定会上天堂的。”
伍长童无暇解释这么多,一转身跑出了验尸房,小警察跟在身后,不停地叫她等一等。
伍长童马不停蹄地爬到二楼,刚刚警察说做笔录的人在二楼,那么自己一定能在那里找到青青,绝对。
小小的办公室内聚集了许多人,大家都吵吵嚷嚷地站着,连个座位都没有。每个人脸上都是惊魂未定的表情,还带着一种绝处逢生的欣喜。
伍长童挤到众人中间,用中文大声喊:“栗雨青!栗雨青!青青!”
她不要命地喊,嗓子都破了音。周围的人看着这个歇斯底里的亚洲小姑娘,都不由自主地让开路。
伍长童从办公室这头挤到办公室那头,透过玻璃看见笔录室里一个女人拍着桌子,冲警察发火的样子。她从没想过栗雨青也能这么凶,她推开笔录室的门,便听到了栗雨青的声音:“我的手机呢,我朋友联系不到我会着急的!”
警察安抚道:“现在正在处理枪击案的事情……请你稍安勿躁,财物丢失的事情,请另外报案。”
栗雨青失望地坐下来,便听到伍长童惊喜的声音:“青青,你没死!”
伍长童冲向栗雨青,与她紧紧相拥在一起。
笔录室里本不应有外人出入,平常都是关着门的。但今天情况特殊,总不能还那样死板。
负责笔录的警察敲了敲桌子,暗示x_i,ng地咳了咳。伍长童回过神来,道:“我去外面等你,你好好做笔录——哦,对了,你的手机找到了。有个警察拿着呢。”
栗雨青敏感地注意到了她脸上的红痕,道:“你哭过了?对不起。”
伍长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伍长童走出笔录室,不再给公职人员添麻烦。她先去找了最开始接待她的那个警察,将一切情况解释清楚,并把手机要了回来。
警察很为她高兴,说:“这可真是一件好事情,上帝保佑啊。”
伍长童本来想说“我不信教”,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在上帝的地盘上,被保佑也不是坏事——看在栗雨青平安无恙的份上,她甚至可以从现在开始信教。
伍长童取回了手机,便去楼上等栗雨青做完笔录。栗雨青也是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却仍然重复着之前的问题:“你哭了?”
伍长童觉得有些丢脸,红着眼睛用隐隐的哭腔说:“喏,手机,我们回家吧。”
栗雨青停住了脚步,说:“我还丢了一样东西。”
“什么?”
“j-i,我特地买的j-i,都付过账了……大概是掉在超市里了,不知道警察有没有一并收起来。”栗雨青脚步一转,看上去竟然想回过头找警察叔叔讨要j-ir_ou_。
伍长童哭笑不得地拦住她,说:“就一点j-ir_ou_而已,不麻烦警察了。我们下次再买,我现在只想回家。”
伍长童吸了吸鼻子,说:“你刚刚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光是依靠想象,栗雨青就能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童童那时候一定非常害怕吧,瞧她都哭了。
栗雨青想了想,觉得j-i汤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于是放弃了,转头抱着伍长童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平安就好。”
两人抱了一会儿,才将骨子里的惊惧压了下去。无暇转乘地铁,两人招了辆出租车。伍长童全程都紧紧抓着栗雨青的手,不发一言,看上去比枪击案亲历者都要害怕。
栗雨青回到家中,给伍长童倒了一杯热牛n_ai,说:“别怕,别怕,我不是回来了么?”
伍长童喝完牛n_ai,嘴上毛茸茸的一圈。她望着栗雨青,问:“你去超市做什么?”
“买j-ir_ou_……因为你说想喝j-i汤。”栗雨青没来由地愧疚。
伍长童“哦”了一声,低下头说:“下次不要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一定记得带上我。”
去超市有什么危险的?栗雨青这么想着,却还是顺从地应了。
“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伍长童突然道:“青青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好?我现在只有你了啊……”
伍长童的语气比刚刚还要惊慌。
恐惧是很神奇的事情,它似乎永远不会消失,永远潜伏在身体的某一个角落。哪怕上一次被短暂地镇压下去了,日后也一定会更加激烈地卷土重来。而现在,它来了。
“又是因为我……青青,你这次受伤又是因为我。你在沙漠里遇险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身边。你在酒店里放火的时候,我还在纠结15还是19。你在超市里遇见枪击案的时候,我还在家里打扫卫生。我竟然在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