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看似普通的家常菜,谁都会做,可行遍天下,品尝过千家饭菜后,能够记住的却屈指可数。
对乔巧来说,谢元仪曾经是高不可攀遥不可及的饕餮盛宴,现在在共同经历过点点滴滴的生活后,稀有也就成了日常。
被柴米油盐j-i毛蒜皮翻炒过的爱情并没有失去原本的味道,反而在酸甜苦辣的碰撞中,激发了浓郁的芬芳。
那是幸福的味道。
嘉莹递过来一张纸巾,乔巧不解地看着她。
“擦擦,哈喇子流出来了。”
乔巧脸色绯红地迅速用纸巾捂住了嘴巴。
一定是这段时间在剧组饿疯了,连这么正儿八经的话剧都能看得流口水,丢人啊!
乔巧的余光瞟到旁边那排外国人中有一个正看着她,看样子是围观了她流口水的全过程。
她一个手抖,把嘴唇都擦破了。
种种细节都向乔巧传达着一个信息,今天是个神奇的日子。
索x_i,ng不去想了。乔巧猛眨了眨眼睛,把注意力重新转回到台上。
“该离婚你们不让离!他打得我不打不得他?什么狗屁倒灶的法律,我再毒,能毒得过你们这群j-i贼的臭男人!”
香枝此时发丝尽散,睚眦欲裂,说到最后,竟是带了几分嘶吼,连着额上的青筋也暴了出来,在苍白的额间一跳一跳。
那淡青色的纹路,像极了累累伤痕的缩影。
被告香枝主动承认了杀夫的事实,加之证据确凿,旁听席再次热闹起来,全剧到了第一个高.潮。
之后便是一连串的问答。场上场下的气氛都安静得可怕,偌大一个剧院,只有法官冷漠的提问,和香枝虚弱沙哑的应答。
这场话剧是一场典型的悲剧,它将从过去到现在一直真实存在着的事例用冷酷的笔调展示了出来。笔尖一划,就是一道血淋淋的疮痂。
疮痂的背后写着两个大字。女人。
听到最终的宣判,香枝匍匐在地上,仿佛死刑还未执行她就已经自行了断了一般。她枯草似的头发毫无生命力,只有微微颤抖的背脊让人还确信她依然活着。
一个社会最底层的女x_i,ng,被生活压榨,被丈夫家暴,拿起菜刀的那一刻是她个人意志表达的唯一时刻,可就是这样近乎极端的方式让她最终赔上了x_i,ng命。
现在在法庭上还要沦为大众的笑柄。
“恶人自有天收。”
“那可是天一样的老公,哪个男人不打老婆的?打是情骂是爱,不知好歹的女人就应该浸猪笼。”
“等她死了又没个孩子,不知道那屋子怎么处置呐。虽说死过人,盘下来开个店还是不错的。”
面对旁听席上这群男女的闲言碎语,香枝再没了之前那般愤怒回击的力气。她以头抢地倒在冰凉的地面,用全身的能量来勉力维持着背脊的挺直。
那是她最后的尊严。
“判决被告香枝,死刑。”法官重重拍下惊堂木,木头的声音仿佛来自千百年前,带着腐朽生锈的味道,盘踞在法庭上空,刺耳钻心。
舞台上的灯光变换着角度和光源,越来越小,法官和旁听观众都渐渐隐没在黑暗中。又越来越亮,最终只有一束最亮的镁光灯自上而下地照在香枝身上,让她成了全场唯一的亮点。
一道沧桑的声音从心底起,自喉间出,不知是所有希望全部落空后的绝望,还是经历生杀死决后看淡全局的淡然。
“那秀才说的不错,人最爱干的一件事便是吃人吸.血。可我偏不服,总归要有一天入土,不如与你们斗上一斗!你们活着的人,又有多么光采!”
灯光瞬间从香枝身上转移到了旁听席。
原本都面带讥讽的人们此时陡然变得神色各异。故作不屑的,惊惶不安的,恶毒谩骂的......被撕下虚伪面具的他们猝不及防地露出了最本心的表情,一下子来不及收回,便暴露在了大众的视野之下。
那些骑在弱者头上作威作福的恶人们,都不过是令人憎恨的纸老虎罢了。
可任由其横行闯荡,等他们吸饱了脂膏,纸老虎也成了咬人脑袋的真老虎。
灯光渐渐变弱,直到消失,全剧终。
场内很安静,偶尔有几声轻轻的啜泣和低低的安抚声。大家都知道《香枝》落幕了,但是没有人说话。
等暖光重新出现,照亮了整个舞台,演员们离开道具座位站成一排和观众们道谢告别时,大家的双手和喉舌才像被重新打开般,观众席上的气氛开始和灯光一起回暖。
总共四幕戏,谢元仪每一幕都要参与,整个一场下来,她已经累极了,其他演员搀扶着她起身。
谢元仪肩膀有伤,可刚才在演出过程中,她那个直直栽倒在地的动作,首当其冲的就是她的肩膀。
平时乔巧给她按摩揉肩都得轻手轻脚,生怕一个不慎伤着了她。所以在她栽下去那一刻,乔巧的眼泪立马就出来了。
“今晚相见就是缘分,”谢元仪三个小时没喝水,声音已经嘶哑得厉害,加上体力不支,所以结语非常简单,“谢谢大家对《香枝》的支持!”
她的话是最少的,可引来的掌声却最为经久不衰。不仅乔巧,许多观众们也都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噙着泪水为她鼓掌。
掌声绵延不绝,响了太久,久到等乔巧上了车,脑子里还是刚才观众席上所听到看到的景象。
嘉莹见乔巧又不在状态,戳了戳她:“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