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国也有海,不用走那么远,”八爪鱼道,“桥锁坐几个小时大巴过逐浪城,那里就有海。”
“不一样的海。”傻七说。
没那么y-in沉,没那么宽广。日头不会藏在云层里,周围也没有瞭望塔和警卫把守。海风吹过来不会冻得慌,放眼望去,也不会只见着金属一般冰冷的码头和水银一样无边的海面。
八爪鱼把头抬起来。
“有阳光,有沙滩,五颜六色的,那地方估计还没开发,我在那租了个小房子,住了一段日子。”
傻七咬咬牙,望着八爪鱼的表情,喉咙有些发哑,他顿了顿,把话说完——“你要能跟我去看看就好了,你肯定喜欢。”
八爪鱼笑开,依然没有接话或回答。
(91)
两人尴尬地沉默一会,傻七刚想继续开口,八爪鱼就把话题接上。
他说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现在这样挺好,别破坏了。
说完自顾自地把碗拿起来,进厨房洗干净。
傻七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到八爪鱼再回来时,那话题像是没开启过一般。
八爪鱼把窗帘拉开,再打开一点点的窗户。他眯起眼睛看远方,而傻七顺着他的目光循去,可以见着不远处的街区有火光一闪一闪。
傻七拿起酒瓶站起来,也跟到窗户旁边。他说怎么的,你今晚让他们搞的袭击?
仔细听听,似乎那火光真是子弹出膛。一记一记往天上开,就像星星在地上闪。
“不是我,不知道。”八爪鱼摇头,也闷了一口酒。
狼国这种情况太多了,有时候三言两语不对付,拿出枪开几发很正常。何况那地方看着像是酒吧街,喝多了的人大抵都是冲动的,做出一点出格的事,已经见怪不怪。
那天晚上八爪鱼照例在书房办公到两点,而傻七在客厅看电视等着,还小小睡了一觉。
睡到一半时八爪鱼出来了,丢给他两件睡衣,让他去浴室洗个澡,进房里睡。
傻七不得不说,这一切美好得不真实。
他在八爪鱼的浴室里冲着热水,用着八爪鱼惯用的沐浴露,然后掀开被子,抱住那个每次c,ao了一回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回的身体,最终关掉台灯,在黑暗中听着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傻七没有马上找机会检查保险箱,也没有趁其不备在周围安装任何破译解码的装置,甚至没有打开窗户看看周围有没有排水管,找什么机会对房间进行大肆搜罗更恰当。
他很不专业地怠工着,全心全意享受和八爪鱼躺在他房间里的这一夜,第二夜,第三夜。
即便是后来回想起来,他也觉着那段日子像做梦一样。
早上跟着八爪鱼去办公室,晚上随同他回来,偶尔吃快餐,偶尔煮点小食。如果不去想他们正在参与的纷争,或许真的和普通恋人的居家生活没有两样。
唯有区别的是傻七时不时要拿枪出去,时不时又要带血回来。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半年。
八爪鱼对他的信任具象化成这个人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傻七的臂膊和胸膛。
或许开始之际是任务作祟,或许深入之际是激情怂恿,或许相伴之际是愈发喜欢,而到了现在,傻七确定他爱上了这个人。
他希望他真的可以拥有一个家,那个已经让他陌生的词汇再一次于脑海中清晰起来。
这个叫做家的地方不一定是他用一堆小蛋糕买下的别墅,不一定真能旺徒子徒孙,地理位置所向披靡,不一定要富丽堂皇,奢华得让他脱个脏衣服都不知道该搁哪。
他只需要有一个小地方,然后有身边的这个人。
那他就会把所有不完美变得完美,把所有孤独慢慢填满。
他在乎的人已经一个一个死去,在那么多年漫长的时光里,他以为自己已经被失去的感觉越磨越平,他不知道有朝一日他还会遇到这样一个让他舍不得、放不下的存在。
被爱是美好的,但能爱一个人,也是美好的。
那份美好就像一记划破苍穹的子弹,它能叫醒黑夜,能带来血一般的黎明。
(92)
老蛇比预先留给傻七的时间多,半年来只打过一通电话,用的是一次x_i,ng号码。
傻七暗示正在和别人吃饭,老蛇便简单地道一句——静候我的指示,不要轻举妄动——便挂断了电话。
之后他便没有再联系过傻七,也没有让人催促他。
他好像彻底消失了一样,哪怕是八爪鱼也没有他的消息。
听闻他的军事基地问题很大,之前的实验失败了,他投入的大部分金钱和人力都付诸东流。
这对他来说是非常严重的打击,而这样的折损便成了八爪鱼等一例激进派的好消息。
这就是战线拉得太长的坏处,一旦一头出了问题,便很难两者兼顾。
傻七不明白“静候”的含义,他所见到的是保守派一天比一天消退,而激进派一日比一日茁壮。
八爪鱼交代给傻七做的任务便也越来越少,毕竟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来一发大的,就敲定战局了。
可那一发大的却迟迟不到。
八爪鱼在等一通电话,而那通电话就是不给他打响。
暗线的人始终不回应,他们让八爪鱼再等一等,多等一等,毕竟胜败在此一搏,若时机不对或误入陷阱,那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便将功亏一篑。
傻七不得不承认这大半年来,每一天的等待都是可怕的。
他对保险柜的欲`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