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管事的婆子垂手站在仪门边,见着睿王妃出来了,都笑嘻嘻的迎了上去。沈纤荨让思源与书瑶坐后边那辆车子,思源“呀”的一声,上前两步道:“我……我还是与小姐同一车吧,路上小姐要饮水饮茶,也好有个伺候。”说着又红了脸。
沈纤荨一副心如明镜般的揶揄,思源低着头赶紧搬出小几子,托着纤荨的手肘扶她上车。才刚坐定,纤荨仍是道:“去罢,陪陪她。”
隔着帷幕,外头不大听得清,只见思源又钻了出来,往后头的车子去了。
书瑶站在车边,见她过来也不意外,掌着一个婆子的手掌也登上了车子,骡马纷纷,一路往沈府行去。
睿王府和沈府隔着好几条大街,街上喧喧嚷嚷,往来热闹。书瑶倾着身子,掀开车边的小帘子往外张望。
今儿个也不知是什么日子,不过一个多时辰的路,竟遇上好几家婚嫁的队伍,新郎官穿着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脸上一派喜气。迎亲的乐手一路吹吹打打,另有婆子妇人c-h-a科打诨,说不尽的喜气洋洋。
书瑶看了好一会,直到那队伍转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她才转回身,才发觉思源一双亮亮的眸子也正望着自己。
“怎么了?”她脸上有点儿烧起来,摸了摸垂在肩头的一缕发。
“书瑶……”思源道:“你是不是也想做新嫁娘?”
书瑶玩着头发没抬头,这让她怎么回答呢。说不是吧,有些违心,哪个女孩儿不想要风风光光的做一会新娘子呢。可要说是吧,又总觉着哪儿不对。
思源看她不说话,也只伸出手,放在她膝头。
书瑶将手心叠在她手背上,慢慢道:“从前有想过。可是与你在一起之后便觉得,即便做不成新嫁娘,也没有什么。世事难两全,能得到最想要的,便已是极好。”
“我是你最想要的么?”思源关注的事儿又给带偏了。
书瑶面上薄红,侧过头看着思源璀璨到发光的眼,她故意停顿了好一会,思源没催她,只是眼中的期待更盛,书瑶收紧了手心,握着她的手柔柔的道:“是。你是我最想要的。”
说了这话,她满以为思源会扑上来啃她,毕竟她是有过好几次前科的,岂知这一回,思源只是略低着头坐正了身子,脸蛋红扑扑的,手腕翻转过来,热热的手心枕在书瑶的手心下,与她十指相牵,如同枝蔓交缠。
马车从西角门直接驶进了垂花门外,侍卫们都被留在了外庭,只有丫头们陪着睿王妃进了沈府内院。早有沈家的一众婆子迎了出来,轻车熟路的将小丫头们领去休息。
沈纤荨带着书瑶思源一径往正房走,先去给沈太傅请了安,再绕回爹娘住的屋子。
思源从小在此长大自不必说,书瑶也陪主子来过数次,都是惯熟了的,却不知为何,沈老爷和沈夫人今日看着她们的眼神有点儿怪怪的。书瑶和思源一齐跪在堂前磕头的时候,沈老爷摸着下巴意味不明的“唔”了一声,沈夫人倒是和颜悦色,还叫人赏了一人一个福袋子。
沈纤荨看着她们起身,谦和的道:“我陪爹娘说会儿话,思源领着书瑶在府里转转吧。”
俩人福身称“是”,一齐徐徐退后,到了门前,才转身出去。刚转过门槛,便听沈夫人的声音隐约传了出来:“思源这丫头眼光不错,也是个有福相的……”
书瑶听得呆了一呆,还没回过神,已被思源拉着走了。
因着她们俩都是睿王妃的贴身丫头,沈府里的从人们见了她们都施着半礼,思源起先开点头,后来干脆拉着她一径走得飞快。
转过绵长曲折的回廊,绕过百花盛放的花圃,快走到听风戏雨楼了,思源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书瑶只当她要带自己赏景,岂知思源握着她手的手心,渐渐出了汗。她终是觉出不对劲,拉住了她,问道:“你怎么了?”
思源望了她一眼,咬唇道:“小瑶,我不是沈府的家生子儿。”
“嗯。我知道呀。”
“我爹娘在府外住着,离这儿不远,转过街口再走几步就到了。我小时候,家里穷,爹娘就把我卖到了这里。他们不是不疼我,只是……只是……”
书瑶捏了捏她掌心,柔声道:“我知道。他们是不得已。你已经很好了,我连我爹娘长什么样儿都不记得了。”
思源回手握紧她的手,俩人走着走着,从角门出去了。思源深吸一口气,徐徐的道:“我爹娘就是很寻常的人,自打我长大之后,就常常把小姐和老爷太太赏给我的东西省下来,多半给了爹娘,现在家里也比从前好过多了。我还有个哥哥,已经娶了嫂子,生了个小娃娃,是个女孩儿。他们……他们兴许过些时候还会再生一个。”
她说着说着渐渐语无伦次,书瑶却听出了端倪,她拉着她停下脚步,刚要开口,思源已定了定神,大眼睛亮亮的直望进她眼里:“小瑶,你可愿与我回家,见见我爹娘,见见我家里人。”
书瑶愣住了。
远方流云朵朵,街上人来人往。佳节将近,小贩们都推着板车沿街叫卖,转角处伸出来一丛枯木古藤,藤下摆几张桌子,琳琅满目的小小玩意引得半大不小的孩童尖叫着打闹追逐,一派欢欣,热闹非凡。一声一声,都是寻常的风景。
然而又似乎有什么不寻常。
书瑶想着,将思源看了又看。思源与她差不多高,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