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女儿失踪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多个年头,巫医以为自己也许永远也无法得知女儿的下落,却不料此时突然从一个可疑的汉人口中听到女儿的名字、看到女儿带走的银饰,巫医怎能不激动不已、情绪失控?
温热的眼泪遮掩住视野,然后沿着肌肤褶皱的纹路滑落。巫医用力扎了眨眼,紧紧盯着曹钰莹的面孔,又是期待又是不安:“小娥——她到底在哪?!”
“她在京城,深宫之内。”曹钰莹淡声说道。
巫医愣了一下:“深宫……?汉人皇帝的……妻子?”
“不是妻子,是妃子,也就是妾。”曹钰莹毫不客气的打碎了巫医的期盼。
巫医并不太清楚皇宫的情况,但她在外流浪一年,也多多少少知道汉人的“妻”与“妾”之间的区别。妻子是主母,是受到丈夫尊敬爱护的,而妾则是下人、是玩物,哪怕被主母欺凌甚至打杀,也没有办法为自己伸张冤屈。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在深宫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巫医便觉得心痛不已,只不过曹钰莹却并没有半点同情,反倒接连给予她更大的打击:“倘若仅仅是如此,我也不会来找你,毕竟一个苗女在宫内过得如何,与我没有半分关联。但事实上,情况却更加严重——她闯下了一个罪不容赦、足以置你们全族于死地的滔天大祸。”
说话间,曹钰莹蓬勃的j-i,ng神力压向巫医,引得本就因为女儿的遭遇而心神不宁的她越发的慌乱恐惧,下意识就随着曹钰莹的话锋追问:“她、她做了什么?!”
“她——向皇帝下了蛊。”曹钰莹语气沉沉。
第151章
巫医悚然一惊。她身为苗人,对于汉人的天子并不如何尊敬,却也知道对方是天下之主,而他们所在的苗疆,也在皇帝所掌控的疆域之内。就算苗人偏安一隅,自给自足、自力更生,并不依赖于汉人朝廷的领导帮扶,但却也无法抵御汉人的庞大军队,不得不向汉人皇帝俯首称臣、奉对方为主。
——时至今日,巫医还记得十多年前,当汉人的铁骑踏过苗疆之时,那场面是何等的震撼人心、令见者胆寒不已。
苗人向外族人下蛊,这本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更何况还牵涉到那高高在上的汉人皇帝。
巫医越发六神无主:“她……她下了什么蛊?”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蛊,却知道效用如何。”曹钰莹不断以j-i,ng神力向巫医施压,使得她难以集中j-i,ng力思考,“被下蛊之人寻常时候没有异常,但一遇到下蛊者,便x_i,ng情大变,仿若用情至深,对下蛊者言听计从。”
“……牵情蛊。”巫医喃喃答道。
曹钰莹微微眯起眼睛,不得不承认这个“牵情蛊”倒是名副其实,“牵”字形容被下蛊者宛若提线木偶,而这“情”则是那控制木偶的丝线:“此番我来到苗疆,就是为了寻找牵情蛊的解除方法——你是楱麻娥的母亲,更是教导她的蛊术之人,必然是知晓答案的。”
巫医眼中明明灭灭,几番挣扎,面孔亦微微扭曲,对女儿的担忧让她几乎要挣脱曹钰莹的j-i,ng神控制——这也是曹钰莹不愿意直接控制贵妃解蛊的原因。
人类的自我意识十分强大,特别是在涉及到某些深刻感情、极力抗拒自己本心不愿意做的事情的时候,更容易摆脱这种控制。一旦j-i,ng神控制出现失误,曹钰莹也无法保证贵妃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影响整个王朝的稳定——当然,最关键的是破坏他想要安安心心谈个小恋爱的目的。
“你说……让我替皇帝解蛊?那——我的女儿该怎办?!一旦恢复了神智、知道自己被蛊虫控制,那个男人……根本不可能放过我的女儿!”巫医极力抵制住曹钰莹的压迫,狠狠咬牙,“若是这样、若是这样——还不如让他一辈子都被小娥控制住!”
“哦?这就是你的回答?”曹钰莹眼中冷芒乍泄,“为了你的女儿,你就准备将你的族人们置于危险之中?”
“这与我的族人有什么关系!”巫医怒道,“只要汉人皇帝对小娥言听计从,那么她的族人自然也不会受到伤害!”
“呵,天真。”曹钰莹语气嘲弄,“你以为这个天下,当真只有皇帝一人说的算吗?”
巫医愣了愣:“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曹钰莹嗤笑,“汉人有句圣人之训,说的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主是‘舟’,而天下百姓、朝堂官员便是那‘水’。君主英明,获得朝臣百姓的拥戴,皇位就能安稳无忧,但倘若他失道寡助、天下厌弃,就算身为‘天子’,也只能被颠覆、自取灭亡。”挑了挑眉,曹钰莹轻蔑的注视着面色难看的巫医,“不然的话,从古至今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朝代更迭、君王末路了。”
巫医嘴唇抖了抖。她在外面流浪一年,深刻感受过汉人的奴x_i,ng思想,十分难以置信身为汉人的曹钰莹会说出这样一番言辞:“你……你简直……大逆不道!”
“那也是被你的女儿逼得!”曹钰莹眼神凶狠,语气锐利,“你可知你的女儿仗着那蛊虫,在宫中做了多少罪孽深重、天下共愤之事?!她残害皇嗣、杀害国母、欺凌妃子,甚至祸乱朝纲、构陷贤臣……”一桩桩一件件,曹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