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诚还准备了一碟芝麻和泰国米,放在餐桌前,思归飞来了,停在饭桌上,和他俩一起吃。
迟小多心里左思右想,昨天的事他还记得一清二楚,什么时候给自己抹去记忆?项诚会带他去闻鼻烟壶吗?
“心情不好吗?”项诚问。
“没有。”迟小多笑笑,答道,勺子在粥里搅了搅。
项诚没说话,两人静静地吃早饭,项诚又说:“辛苦了,今天出去逛逛?”
“我突然想回家一趟。”迟小多说,“去那个海蚀洞里。”
“组织已经派人去了。”项诚说,“今早给我打的电话。”
迟小多说:“不知道鸱吻的骨头还在不在里面。”
“通常妖怪死后,是不会留下什么特别的痕迹的。”项诚说,“它们会焚烧自己,何况鸱吻死后成魔,上了岸,所以海蚀洞里应该没有特别的东西。”
迟小多想起杨星杰,还有点难过,叹了口气,说:“如果那天我坚持的话,可能一切都不一样了吧。”
项诚摇摇头,说:“就算你带着人去给它治病,鸱吻也不可能被治好,顶多就又出个新闻,找到什么被海水污染影响,变异的怪物,最后由组织出手抹平它。”
“组织会杀它吗?”迟小多又问。
项诚点点头,看着迟小多的双眼,说:“小多,听我说。”
迟小多:“?”
迟小多想到鸱吻,那个孩提时,将他视为朋友的,心里温柔的怪物,只觉得自己的错也许这一生也难以洗清。
“人和妖怪,是不能在一起的。”项诚说,“我们和他们,唯一能共同努力的目标是,各活各的,互不影响。这不是你的错,我也希望有一天,没有妖来害人,否则如果长期和妖相处,你的身体会受到妖气的侵蚀,会很快地老化,或者出现别的问题。还没有入魔之前的鸱吻也知道这点。”
“嗯。”迟小多答道。
项诚一手隔着饭桌伸过来,说:“想点开心的,忘了它吧。”
迟小多勉强笑了笑,说:“什么时候让我失忆?”
项诚:“……”
迟小多说:“没关系,让我闻一闻鼻烟壶,我也不记得鸱吻的事了,人生就是这样,认真就输了,对不对?”
项诚说:“我不想你忘记这些。”
迟小多:“……”
“我会向组织反映。”项诚说,“争取不这样做。”
迟小多:“可……可以吗?”
项诚答道:“我尽力,对了,告诉你个高兴的事情,有人想见你,吃过饭,陪我去看看朋友可以吗?”
“谁?”
“先保密。”
迟小多嗯了声,春夏交际,阳光灿烂,项诚懒洋洋地蹬着自行车带迟小多,经过珠江大桥,江面风平浪静,光线闪烁,入夏的第一场暴雨,行道上一排一排的香樟树呈现出茂密的青绿色。
迟小多说:“得买个车,你去把驾照考了吧。”
“等我钱解冻。”项诚说,“快了,下个月,自己开车带你去玩。”
迟小多在等领证,领到证,挂在王仁的工作室里,就可以带着钱去到处玩了。
“我送你个车。”迟小多稍微抬头,贴着项诚的脸,问,“你可以带我去玩吗?”
“你不上班了?”项诚有点意外,问,“这么好的工作。”
“我早就不想上班了。”迟小多说,“人生两点一线,回家单位回家单位,简直不知道在做什么啊。”
“那你想做什么?”项诚问。
迟小多没回答,心想当然是赖上你,跟着你过日子啦,当然这话可不能说,想了半天,只好答道:“我想陪你一起收妖,可以吗?”
项诚:“……”
迟小多心里给了自己一拳,快要哭出来了。心里怒吼道迟小多你脑子进水了啊,男神去收妖你要去干嘛!能干嘛啊!给他拎包吗?你跟在后面只会给他添乱好吗?!这模样,只能送上门去给妖怪当人质吧,哎——
“我开个玩笑的。”迟小多说,“你要收我当徒弟吗?”
项诚骑着自行车,没有看迟小多,侧头看着江面。
“我和他们不一样,不能收徒弟。”项诚说,“我家是子承父业,行当不外传。”
果然上帝为你关上一座门,还会用门来夹你的脑子,迟小多不死心地说:“那我跟着你,有危险的话,你就把我放在家里,我保证……不乱跑,也不给你添乱,可以吗?如果没有危险……我就站在旁边看看,给你拎包,拿毛巾什么的,还可以给你买矿泉水。”
“我我我……我不拍照也不录像,还可以鼓掌,给你加油。”迟小多说。
自行车拐了弯,停在路边,项诚说:“等我一会,下车。”
迟小多:“???”
项诚走到江边,点了根烟,看着滚滚而去的江水,迟小多就站在他的身后。
迟小多塞了耳机,开了首歌听——陶喆的《爱很简单》。
“忘了是怎么开始,也许就是对你,有一种感觉——”
约莫五分钟之后,项诚朝迟小多走过来,把他一边的耳机摘了下来,在他耳边说:“可以。”
迟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