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荣海神情寥寥,看着罗天阳说道:“天阳,二十年前的今夜,我和你爷爷就坐在这里陪你叔叔吃饭,为他壮行。他是我们罗氏这四百多年来不可多得的奇才,一个即将突破的紫符高手,所有罗氏族人对他都很有信心,而他自己也是信心饱满。
“送走了你叔叔,你爷爷亲手把他的灵牌安放在勇堂中,与那些过世的家族拯救者灵牌放在一起。并祈求他们保佑你叔叔,闯过‘死亡之路’,去拯救罗氏家族。”
说着说着,罗荣海也止不住眼泪直流。过了一会,他拭擦掉脸上的泪水,哆哆嗦嗦地从口袋中摸出一包香烟,好不容易才抽出一支,叨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狠狠地吸了几口。
等稳定了一下情绪,罗荣海接着说道:“等你爷爷回到家里,正好是晚上十二点,你出生的时辰。听到你‘哇’得一声哭将出来,他也不顾什么禁忌,飞快地往楼上跑去。到了楼上,你奶奶流着泪将你的左手伸出来给他看。等一看到那块梅花胎记时,他整个人就瘫倒在楼板上,在那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多岁。”
听到这里,罗天阳的眼神再次望向自己的左手腕,心中又是一痛。谁又能料得到?就是这诡异的梅花胎记,让自己一家三代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无论是谁,儿子和孙子一起摊上这种事,那心中肯定比刀剜了还要痛啊。
“从那天起,你爷爷奶奶每天都要去祠堂给祖宗们上香,祈求他们保佑你叔叔。只要你叔叔活下去,解开家族之厄,你就不用再走同样的路。可三年后,你叔叔放在勇堂的灵牌还是倒下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还不是他生命中的最痛。等你五岁开始学道术,发现你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学会道术后,你爷爷心中那根救命稻草也消失了。他真的是死不瞑目啊!”
说到这里,罗荣海这个坚强的汉子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罗天阳也是泪流满面,心中非常痛苦。
“啊!贼老天!我们罗氏到底得罪了你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对待我们!”想起爷爷对自己的疼爱,他顿时进入暴走状态,怒目暴睁,跳将起来,一脚将餐桌踢碎,随后右手又不停地猛击左手碗,“你这该死的梅花!我现在就毁掉你!”
“天阳,你不要这样啊!”罗荣海忙抢上前,将狂暴中的罗天阳紧紧抱住。
王晓月也马上跑过来,帮着抱住罗天阳,大哭道:“天阳,这是命啊,你认了吧。”
罗天阳本来就力量奇大,荣海夫妇俩根本抱不住他,他一边挣扎着踢着身边的家具,一边张嘴狂嚎:“啊!我不认!我不服!凭什么啊!”
“天阳啊,以你现在的状况,一进入‘死亡之路’就会死。你认命吧!不要再折腾了,好好过完这最后几个小时。”罗荣海无奈地跟着狂喊,试图喊醒罗天阳。
罗天阳嘶叫道:“我不认命!”
“当……当……当……当……当当当!”
正在此时,村中传来四长三短的丧钟声。
听到丧钟敲响,知道丧事要开始了,三人都停了下来。罗荣海夫妻俩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放开了双手。而罗天阳则双手无力下垂,闭上双眼,流下两行热泪。
“砰……砰……砰……砰……砰砰砰!”
随后传来的是四慢三快的火铳声。
“哐……哐……哐……哐……哐哐哐!”
震耳欲聋的火铳声尚在山林间回荡,紧接着又传来四长三短的铜锣声。
“噼噼啪啪……”
最后响起的是长长的鞭炮声,足有几千响。
鞭炮放完,村里就传来一片嘈杂声。
“哈哈哈……”知道是族人前来送自己最后一程,罗天阳仰天狂笑起来,那悲怆的眼泪再次奔涌而出,万死无生,不认命又能如何?
狂笑毕,罗天阳抹掉脸上的泪水,转向老爸老妈,双膝下跪,双手扶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而后他又转过身子,对着大门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高喊道:“罗家列祖列宗!天阳愧对你们那!我死不足惜!你们要保佑罗氏家族早日脱困,不要让你们的子孙再哭泣!”
站起身时,罗天阳的心情已趋平静,脸上露出微笑,走向老爸老妈,轻拥着他们说道:“爸,妈,你们要答应我,不要因我之死而伤心。你们要好好地活下去,看着罗氏家族走出困境。”
“我们答应你。”罗荣海夫妻俩应得很快,显然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罗天阳轻轻拍了父母几下,往后退了几步,抿着嘴冲着双亲点点头,然后坚毅地转身向洗手间走去。
进了洗手间,罗天阳先是拿过牙刷牙膏刷好牙,接着又冲了个澡。换上沙滩裤和休闲衬衫,站到镜子前,用电吹风吹干长长的头发,并用绸带系好。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精神气爽,目光坚定,罗天阳不禁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真正的自己,一个天性乐观而又性格坚毅的年轻人。
走出洗手间,看到屋内已收拾停当,一群穿道服的人站在那里。除了五位太公和各房主事代表前来送终外,同房的几个堂伯和堂伯母也候在这里,他们是来料理丧事的。
奶奶和妹妹回来了,她们同样是一副道姑打扮。老爸老妈也换了道服,他们拥着奶奶坐在沙发上,小妹则一脸忧伤地站在老妈旁边。
罗天阳微笑着走到奶奶身前,蹲下身子,轻握着奶奶那双苍老的手,说道:“奶奶,我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