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更觉得坐不住了,只满脑子想着,和侍郎,和侍郎……
那人年轻得很,又生得光风霁月,还这样有手段,早早踏入官场,混得风生水起,连赚钱也不落人后……
从前宝玉尚且不觉得自己整日憨顽算什么,如今细细一想,却觉得心里头如同窝了团火,烧得五脏六腑都不是滋味儿了。
没个对比还好。
现如今,人家像是天上挂着云彩,他倒像是地里头的泥巴了。
林妹妹那样灵巧的人儿,又哪里还有他凑上去亲近的份儿?
宝玉连与姊妹们笑闹的兴致都没了,于是也并未在碧纱橱多留,匆忙地回去了。
等回了院子里头,才想起来,那盒子还抱在怀里呢。
他松了手,恹恹地坐在了院子里的凳子上。
这会儿正巧贾政来了,见宝玉一副不知想什么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今日可有读书?”语调中已经是压抑着怒火了。
宝玉不仅没答,反倒还问:“父亲,如今朝中那个和侍郎,怎么做起生意来了?”
贾政冷声道:“他身负大才,如今皇上交给了他一桩大事去办。开恩让他开个铺子,算得了什么?”
身负大才。
受皇上赏识。
宝玉又瞧瞧自己。
见了父亲都还觉得害怕呢。
宝玉彻底焉了。
贾政见不得他这番模样,抬手便要揍他。
宝玉哀叫一声,忙站了起来,痛苦地满心想着,今日实在是个糟糕透顶的日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从宝玉视角感受虐狗。
宝玉:只要扯上那个公子,我就总得挨揍,委屈。qwq
第十五章
宝玉又病了。
打那日从碧纱橱回去后便得了风寒,一病不起。
如此娇弱不似男孩,倒叫贾政又是好一阵憋气。
王夫人知晓是贾政动了手,以致宝玉体弱。但到底不敢怪罪贾政,连哭啼哀叫都不敢有,只是吃斋念佛的时候更多了。
瞧着一言不发,但却更叫人能感受到她的委屈与苦闷。
贾政果然讪讪,之后都不曾再对宝玉严加管束。
但纵然如此,宝玉也依旧躺在床上,整日痴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着实急坏了他房里的一干丫头们。
连带的,荣国府中的气氛都变得紧张了许多。
碧纱橱内更是。
黛玉披着发,靠在床边,眉心微微拧起,捏着书本的手也微微收紧着:“说到底,也是那日从碧纱橱回去,方才病了的,这个干系是脱不掉的。”
紫鹃忙劝道:“姑娘可莫要这样想。宝二爷本就是这样的x_i,ng子,常有发了痴狂病的时候。如何也怪罪不到姑娘的头上来。”
黛玉揉了揉手里的书本,等意识到自己将书皮揉得有些皱了,黛玉又忙住了手,低声道:“话是如此说……”
但人心难免有偏的。
尤其打入了荣国府后,黛玉便越加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紫鹃不愿见到黛玉满面愁绪,便灵机一动,出声道:“自前几日,那位公子命人送了些书来,似乎便没有消息了……”
紫鹃想着将黛玉的心思转移到别处上去,大概就没工夫去忧虑宝玉的事了。
而黛玉也的确被带跑了心神。
“是有几日了,许是正忙吧。”
黛玉并紫鹃、雪雁二人,低声说着话,倒是很快便将宝玉抛到了脑后去。
……
这日,宝玉迷迷糊糊做了个梦,待醒来时,便又变得不一样了。
他起了床,便先吵闹着要去见黛玉。
这话先被传到了王夫人的耳中去,王夫人当即就到了宝玉的住处,对着丫鬟们好一顿发作,几个平日里打扮得好看些的丫头,都遭了一顿训斥。
直说她们照看不好宝玉,更不知道怀的什么下作心思。
这么一出,连贾母也知晓了。
贾母素来不大管这些事,府中都交给了王夫人、王熙凤来打理。
“原以为她是个聪明的,如今这一出,谁管她有没有别的心思,都只当她是教训丫头给人看呢。”
身边的老嬷嬷忙道:“谁会往这上头想呢?”
贾母坐正了身子,叹了口气:“我这是怕玉儿吃心啊。”
“林姑娘心胸宽着呢,这事未必会上心。”
贾母本也只是说上两句,舒一舒心中的不快。也不是真要弄个是非对错出来。
她想了想,道:“将翡翠叫来,将我房里那几匹布送去给林姑娘做几套新衣裳。”
老嬷嬷笑了:“林姑娘肯定喜欢得不行。”
“倒也不能厚此薄彼,再拿两匹,给迎春几个做些新衣裳吧。年纪都不小了,也该换些新衣裳,好生打扮了。”
老嬷嬷点头应了。
不多时,贾母院里便又安静了下来。
像是什么事也不曾有过。
另一厢。
和珅的确很忙。
乾隆是个相当信奉“能者多劳”的人,他表达宠信的方式,除却源源不断的赏赐,和各种夸张的纵容外,便是派给你更多的活儿。
和珅现在便几乎淹没在无穷的公务中。
他在为了筹备国家银行而作准备。
一边还要计划着怎么悄无声息地挖掉皇商薛家音引以生存的根基。
荣国府那边便难免有了些怠慢。
将跟前的书信烧了个干净。
和珅站起身,吐出一口疲惫的气息,再从刘全手中接过了茶盏,听刘全仔细说起了那几个乾隆赐下的庄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