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游宫微微一笑,突然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这时师映川已迈步走了过来,站在向游宫面前,向游宫神色镇静,并无悔恨之态,似乎不太在意自己到底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师映川微微眯起眼,突然间五指一探,重重拍下,顿时只听一声闷哼,向游宫已然晕厥过去,师映川面沉如水,看也不看向游宫一眼,径直走到季玄婴面前,他蹲下来,伸手抚摩着季玄婴的脸颊,清冷而笑,道:“很不错,玄婴,居然能诱得向游宫这样的人不惜为你出生入死……不,不对,这样的本事,应该是唐王温沉阳的手笔,是不是,二弟?”季玄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躺着,师映川也不以为意,只漠然道:“都在与我作对……这世上的人,就没有一个省心的。”说着,提起季玄婴,又将昏迷的向游宫也挟了起来,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此夜,师倾涯房中灯火未熄,少年披着一件单衣,手捧一卷书,却没看进去,只在灯下出神,直到忽然有一声烛花爆裂的微响发出,他才一下回过神来,这时却发现腹中饥饿,便召了下人进来,命其去取些吃食,趁这空暇,师倾涯索性又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走出屋子,却见廊下有人正倚着朱红的柱子,心不在焉地抬头望着天空,师倾涯微微一怔,就上前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一回头,面容清秀,却是千穆,大司马千醉雪乃是其伯父,因此千穆在帝宫之中自有落脚之地,倒是可以时常与师倾涯见面,此时这眉宇间已褪去几分青涩的少年看着师倾涯,便微微一笑,仿佛闲话家常似地随意道:“我睡不着,所以就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你这里了,有心与你说话,但又怕时辰太晚,打扰你休息。”
师倾涯摇了摇头,将身上披着的单衣穿好,有些意兴阑珊地道:“我也没睡,正看着书……如此,随我进来罢,我刚刚让人去取些吃食,正好我也睡不着,不如你我下几盘棋,用些点心。”千穆自然没有异议,两人便一起进去,这时下人已送来了几样精美糕点,两个少年摆开棋局,边吃边对弈起来,不过千穆是个心思敏锐之人,很快就觉得今夜的师倾涯似乎有所不同,对方虽然看起来与平日里一样沉静自如,但细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好象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甚至几近忐忑,千穆迟疑了一下,便停了手中欲落的棋子,道:“我看你似乎心神不宁,是有什么事么?”师倾涯闻言,顿时一愣,旋即就整理了一下心情,这才淡淡道:“没什么。”千穆见他不愿说,也就不便多言,正打算岔开这话题,却突然只听有下人在外急声道:“帝君驾临,还请公子速速出迎!”
千穆顿时面露惊愕之色,这都已经是下半夜了,那人莫名其妙地来这里做什么?不知怎的,这令他突然就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当下却见师倾涯神色微变,缓缓站起身来,垂下眼睑说道:“阿穆,你先回去罢,我去迎父亲。”千穆几乎想也不想地就道:“我陪你。”话音方落,只听房门‘砰’地一声被人猛地踹开,一个纤细身影径直而入,玉面含霜,凤眼生威,不是师映川还是哪个?这突如其来的惊变令室内二人俱是一震,千穆虽然惊愕,但反应极快,已行礼道:“见过帝君。”来人面色如水,看不出喜怒,这时师倾涯也已躬身一礼,道:“这么晚了,父亲怎么来了?若有事,只命人召儿子过去就是了。”师映川深深刮了少年一眼,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是忽然就露出了一丝冷冰冰的笑容,仿佛是斟字酌句地道:“……二郎,好叫你知道,方才你爹与人潜逃,为父费了些力气,才将他二人擒拿回来。”
师倾涯顿时面色微变,一旁千穆亦是愕然变色,师映川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旋即淡淡一哂,说话的口气虽然还算是平静,然而那冰冷的语调却让人本能地感到不寒而栗,只道:“向游宫私自潜入帝宫,二郎我儿,你莫非就没有话要对为父说么?”
师映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说话的口吻也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声音也还算温和,然而对于师倾涯来说,却字字句句都撞在心头,撞得他胸口憋闷无比,这时师映川已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肩,面上依旧平平,可那眼神却阴沉得怕人,只道:“告诉我,这里面有没有你插手?我回宫之后,第一个就想到了你,当然,如果真有你参与,向游宫也是不会说出来的,不过,宫中各方人员分布巡查是何等缜密仔细,又有高手坐镇其中,纵然向游宫诱以重利收买,且动用暗中的关系,只怕也是难以顺利成事,想要做到把握最大,终须有宫内的重要人物在这其中提供方便,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很多,而这些人当中,有理由也有胆量参与此事的,只有你。”
师映川徐徐说着,又定定地看了儿子半晌,才继续以平淡的口吻道:“好孩子,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为父现在只是猜测,不过,相信只要查下去的话,最终一定会有结论……那么,现在告诉我,你与此事,究竟有无关联?”
面对父亲的诘问,师倾涯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否认,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