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映川目光微闪,算是默认,季玄婴继续:“……那你认为,这位方姑娘会有什么反应?”师映川闻言,不禁心绪沉沉:“无论怎样,她至少都会很伤心……可能她自己认真考虑之后,会原谅我,也有可能她受不了,就此与我一刀两断,总之,什么都有可能,虽然我很了解她,但也不敢说自己就能断定她会有什么样的选择。”
季玄婴道:“既然如此,那么如果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决定自此与你断绝关系,那你又会如何?”他说着,侧首看向师映川的脸,发现少年的神情之间有着说不出的淡淡苦涩,以及一丝难以道尽的滋味,季玄婴心中微动,却在静静等着对方的回答,师映川沉默着,半晌,才轻声道:“我很喜欢她,而她也喜欢我,对她而言,我愿意做她的一个依靠,保护她,让她过着幸福的生活,给她一个安定温暖的家,但是她如果一定不能接受这件事情,坚决不肯再接受我的话,不需要我了,那么我想我会让她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只要她过得很好……而当她某一天需要我的时候,想起我的时候,我依然可以成为她的依靠。”
“……尽管年纪不大,不过你看起来倒似乎是一个很重情的人?”季玄婴忽然笑了起来,他的右手放到师映川的肩头,就像是一个兄长对弟弟做的那样,但也像情人之间的接触:“既然如此,我想我应该希望她不肯接受这件事。”
若是先前的话,师映川或许会有些尴尬于这样的接触,但自从得知自己与面前这个年轻男子很有可能是堂兄弟之后,这点尴尬似乎就消失了,他并不排斥这样的碰触,只淡淡笑着:“是么?不过,我倒是对她有信心。”
季玄婴无所谓地抬起头,看向瓦蓝的天空,他伸手接住一片从树上落下来的绿叶,掌心传递出来的剑气轻描淡写地将叶子震成了碎片:“……对于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女孩,也许你不应该抱有太大的希望。”
……
一间大殿中,珠帘后,身穿长衫的男子正坐在一张宝座上,一手搭在大腿上,眉宇之间的神态似乎是轻松而惬意的,男子抬手将披落在肩头的黑发缓缓拨到身后,便完整地露出了一张几乎无限接近于完美的脸孔,然而这张俊美的面容由于十分古怪地没有双眉,于是就显露出了一丝妖异的美感,无时无刻不在隐隐散布着奇诡的魅惑力。
纪妖师身上宽大的长衫柔软地贴着身体表面,他一手托着下巴,薄唇带着浅浅而又懒洋洋的弧线,半晌,才淡然道:“哦?若是我再对那小家伙出手,就要用我弑仙山弟子的血洗剑?” 男人忽然笑了起来,殿下一名断法宗弟子安静立着,沉默低头看向地面,正是前时被连江楼遣下山去传信的那人,此刻显然是连江楼要他传达的口信已经被转述了出来,而随着男子的笑声响起,打破了周围的死寂,殿中的珠帘被震荡得大幅度摇晃起来,发出清脆的互击声。
男子那笑声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畅快中透着一股阴寒,能轻而易举地渗进人的心里,缓缓渗进骨头里,让人觉得一种不由自主的恐惧感迅速在全身蔓延开去,而他身上的一切也都在散发着这种气息,无论是披垂的长发,还是俊美的面孔,以及轻松的表情,殿中数名弑仙山弟子见状,立刻匍匐于地,心中微微颤栗:“……请山主息怒!”
纪妖师嘴角的弧线微翘,他抬起手,拍了拍大腿,嗤道:“息什么怒。”说罢又笑了起来,悠闲的坐姿让他看上去充满了漫不经心的气质,但其他人却只觉得彻骨的寒意沿着后脊梁往四周扩散,心里寒气直冒,纪妖师稍微挪动身体,换了个姿势,却是笑得全身都在发颤,眼眸中的古怪而深深的畸形情意和冲动火焰,似乎哪怕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灭之不尽。
好在很快,纪妖师便止了笑,他的眼睛如同两团在黑暗中摇曳的鬼火,看上去透着丝丝诡谲,那俊美天然的面孔下,是某种可以吞噬一切的无尽寒冷,他看向远处的人,嘴角挑得微高,面无表情地说道:“……其实我很欢迎他来用我弑仙山弟子的血来洗剑,因为他一向都不会来主动见我,如果因此他真的来了,倒是难得的很了。”
纪妖师声音渐寒,神情冷漠地拍了拍大腿,突然间毫无风度地呸了一声,黑色的瞳孔仿佛更加幽深,脸上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同时、偏偏却又明朗得灿烂无比的笑容,对着那断法宗来人道:“好罢,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总应该听进去几分……那么,回去告诉连江楼,他那宝贝徒弟只要以后不碍我的事,我自然不会动那小家伙一指头。”
男子那黑瞳直直盯着,瞳孔里仿佛存在着某种怪物般可怖、令人止不住生惧的寒色,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渊,饶是那名断法宗弟子一身修为颇有些可观之处,此时心底也依旧发凉,他定了定神,然后长揖行礼,道:“……定然将山主的话带到。”
纪妖师似乎觉得无趣起来,他笑容收敛,眼神阴冷,忽然一拂长袖,示意在场所有人都离开,等到片刻之后殿中完全清净了,再无他人打扰,纪妖师这才站了起来,他走向宝座后面的地方,那里是一片及地的红色帷幕,华美的锦缎垂在地上,有一股优雅的沉重,纪妖师一挥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