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一变,本能地将青铜酒樽狠狠扔出,然而凭他j-i,ng钢般臂膀的凶悍力气,那满布裂痕看似经不起半点摧残的青铜酒樽撞到墙壁上弹回来,却毫发无损,在地上滚了几滚,晃晃悠悠地横倒着停住。
樽口正对着小黑哥的方向,黑洞洞的,好像一只幽灵张开了大嘴嘲笑他。
小黑哥头脑昏黑,身体失衡,怦然倒地。
然后他做了个怪异的梦:
他梦到自己行动不稳地站着,浑身寒冷,如坠冰窖,不,比外在的冷更可怕,那是由血液肺腑散逸出来的y-in邪寒气,把他躯干都冻僵,僵硬得连寒颤都打不起来!他张大了嘴喘息,却仍是缺氧,仿佛整个肺部都被坚冰冻结了似的,每一个呼吸都被冰雪呛住。
但并不难受,因为他身体上下,所有知觉都在消褪,包括痛觉,只余一片冰冷将死的麻木。
他惊而转头,周围迷蒙一片,不分天地,他自己也神志不清,不知何方。
又看了看,发现周围的几丈方圆突然变得清晰如真,是血衣巷旅馆他住惯了的那间客房。
他旁边是一具尸体,是当初带着徒弟到血衣巷请他出山去山西探墓的贾良,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死不瞑目,此时喉咙一道血线不断地有鲜血喷涌而出,淌了一大片。
他脖颈僵硬地低头看着贾良,心头升起一股不甘和怨怒,他俯身,举起旁边的吕祖醉酒雕像,用尽残余力气往地上摔,尽管少了身体感知,但强悍的力气却还残留几分,轻而易举将之摔了个希碎。
随着雕像砸地,他也踉跄而倒,耳边隐约听到金属撞击地板的声音,他强自转头,看出来那是一尊破破烂烂地酒樽,古旧的样式和青铜色的光泽,尽管破烂,却干净如洗。
宝中藏宝?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继而心中一动,眼底显出最后的火花,想要爬起身走过去,想要拿起青铜酒樽看一看,想要找一找是不是有能救命的希望……但是他这报仇之后最后的倒地,像是倒尽了他的全部生命力。
他僵在地上,张大嘴巴喘息着挣扎,穿着皮大衣的和迷彩军装的身体j-i,ng壮依旧,看上去活力无限,却再也爬不起身来,身体中越来越浓的冰寒彻骨的邪气汹涌而上,占据他的血脉筋骨和脑浆思维,让他越来越僵直,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昏沉。
我要死了?
他好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回事儿。
他忽然惊惶,他怕死,他想好好地活着,他还刚刚和陆宇相好,刚刚过上一点幸福的日子,怎么甘心去死?
陆宇?
——不对,我不是被陆宇救了么,我没死,我不想死,陆宇呢?陆宇……
“陆宇!”
他昏昏沉沉地闷吼出声,猛然醒转过来。
一睁眼发现还在小别墅。
——是梦?
他愣了一下,只觉劫后余生,转头扫了主卧室几眼,看见陆宇换下来的常穿的衣物,他才彻底从紧张中松了口气——我还活着,还和陆宇在一块儿。
梦太真实,让他浑身都布满冷汗,他心有余悸,一个打滚从地上翻身站起来,围在胯间的浴巾掉落,他没来得及理会,只是肌r_ou_绷紧着如临大敌地看向青铜酒樽。
看着看着,突然恍惚间彻底明白了。
——是不是,陆宇现在回到从前,而他的上辈子中,根本不与我相识,我死了,后来青铜酒樽被他得到,他不知道这是我带出来的东西,所以现在还在找……
***
郑毅被推进手术室后,周围的医生护士都严阵以待,个个谨慎小心万分。
他却阻止麻醉师要给他打麻醉针的动作,先要过手机,给林勇打了个电话,断断续续的声音十分低微艰难,大意是:我被阿宇枪击了,你带人去暗中保护他,别让老爷子害他……
林勇骇了一大跳,魂儿都飞了,但听他无力喘息的声音,哪敢多问什么,提心吊胆地应了声“是”,等郑毅挂上电话,他脸色难看地从椅背上抓起外套就往外冲,一面冲一面给阿海打电话吼:“你他妈怎么保护二少的?!”
郑毅挂断电话,向麻醉师点头示意,然后眼眸漠然黑亮地淡淡地笑:“老子先睡一觉,你们都小心点。”
主刀医生心理素质过硬,连忙稳稳平平地答应:“郑二少放心。”
郑毅随着麻醉剂的药效而逐渐昏睡过去,昏睡前,脑中混乱一片,但有一个念头是清晰的:这次出国这么久,就想起来那么一点儿梦境,阿宇面无表情的模样也是挺好看的,这回重伤麻醉,会做梦再记起来点儿不?无论我记不记得起来,都绝不能让阿宇知道,他可真是狠呐,我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他,他却说开枪就开枪了,痛死老子了……
然后便是沉沉昏睡,药物强制的昏睡中大脑仿若静止,哪有什么梦境?
他上次回忆起来的,也只是在梦里最初和陆宇见面的情形。那是在星航娱乐公司,他在看画报休息,旁边是对他大献殷勤的女编剧刘昭昭,刘昭昭笑语嫣然,他则爱理不理。
陆宇跟着许秧走过来,挺拔的个头已经发育很显成熟,双手提着小医务包,不语不笑,神色沉然,不是安静而稳重的沉着,而是一种压抑而y-in冷的孤僻。
但那样的陆宇,一双漆黑的眼睛却净澈幽深,像是水玉般亮晶晶的,总是盯着他看。
他那时候正对漂亮男孩有点似是而非的小兴致,陆宇长得够俊俏,又有许秧的一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