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是同样简陋的堂屋,一张灰旧的木桌靠墙摆在屋正中位置,桌上有个小彩电、一个红色塑料壶水壶、两只塑料被杯子和一些杂碎的小物件;屋中央有一张罩着红色的塑料罩子的方正的矮饭桌,桌边零散几张矮凳;堂屋外便是小院子,院里空荡荡,院墙是石块堆积而成的,几件泛黄的白汗衫搭在上面晒;靠屋檐的院角下有个j-i窝,一个六十来岁的老汉正在专心致志的蹲在j-i窝前,把米饭和糖谷搅拌一块喂j-i。
“伯伯。”安宁扬声叫。
“噢。”老汉望过来,黝黑干巴的脸笑成菊花样,“可醒啦,饿不?锅里有刚煮的粥,小菜在饭桌上,自己去盛着吃,吃完了再喝些药。”
这么一说,兄弟俩还真觉得饿了,在水井边漱口洗脸后便端坐桌前吃——现下是十点钟,应该是早饭。伯伯煮的粥很香,桌上没有r_ou_菜,只有一盘酱黄瓜、一盘炒黄豆和炒四季豆,两人活似多年没吃饭般,稀里呼噜一下就喝了三碗粥,那盘四季豆也被吃得七七八八。
老汉走到门口,拉了张凳子坐在门槛上笑眯眯看着他俩,催到:“多吃点,家里别的没有,就这些东西多的是。”
又喝了一碗,真撑了,安宁抱着小肚子跑到院子里看j-i进食,安宁则端着暗绿色的药坐在门边,跟老汉闲聊:“伯伯您能告诉我这儿是什么地方么?哪个市?哪个县或哪个镇村?”
老汉从袋里掏出旱烟袋,挑了一些放在烟锅里,火柴一划拉点上,吧嗒吸了一口才道:“这里是平市,司务县之理镇旗鼓村。孩子,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想去哪里?为什么不坐车呢?”
原来离家已经那么远了啊!安乐感慨,轻描淡写解释:“家里出了点事,我和弟弟流落到此。伯伯,从这里到平市远么?”
“远喽,这是个山旮旯,得走四五分钟到镇上坐车到县里,再从县里搭五六个小时的车才到市里,我我好几年没去市里喽。”老汉眯着小眼睛遥望远山,似要穿过那层层屏障投到外面的天空。
“这儿没车去镇上么?”
“几乎没有,有时候班车会经过,但是一般不会停下来载人,都是走着或骑车去的,”老汉说着叹了一气,“我家里没有摩托车,只有一辆破单车,平时我儿子上街买肥料的时候要用。”
那就得走着去了,而且身上也只有七八十块钱,怎么也得撑到镇上。安乐思忖,又语带婉求道:“伯伯,今天晚上还能在您家里住一晚么,等明天我再好些了就离开。”
“没事,先养好伤病再说,家里多的是米饭,随你吃。”老汉玩笑道。
滴水之恩,将来若有机会,一定回报。安乐感激不尽。
傍晚老汉的儿子青云——聊天时老汉告知的——收工回家,见j-i,ng神许多的安乐,笑呵呵道:“真行啊,年轻就是好,昨天还烧得不省人事,一晚过后就能起床了。”
“伯伯熬的草药很有效。”安乐笑答。
“那是,那些东西都是费老劲采来的,”青云大大咧咧的边洗手边说,“咱们这儿穷乡僻壤,生病不能指望医生,谁家里都备上一些穿心莲、青蒿等草药应急。前段时间我见家里没有了,想去采,我爸还说不用,说是我们皮厚r_ou_粗的一年到头也没见有个伤风感冒,采回来放久了也是白扔掉。可我想呐,话是这么说,但万一有个意外怎么办,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痛苦还不得自己收着?所以那天没什么活我就去山坳里采了,你看,这不有用了么?”
“是啊,任何时候,能未雨绸缪对自己总没有坏处的。”安乐深有体会。
“诶哟,一看就知道是个读书人,说话都跟十四的月儿似的朦朦胧胧的。”青云咧嘴笑,一口白牙在古铜色皮肤下的映衬下尤其白得亮眼,跟牙膏广告里的处理过的的牙似的。
“青云哥,你看着挺年轻的,有二十了么?”
“他二十二岁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没个稳重样。”老汉c-h-a嘴,斜眼乜自己儿子,又气又怨道:“别人像他这么大,早已结婚生子了,有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可他呢,人家介绍了几个过来,不是嫌人家不会笑就是嫌人家太瘦,挑剔得活像自己多高贵、家境多富足似的,也不擦亮眼睛看看自己什么样,这一穷二白的的家底人家不肯嫌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还嫌!”
“老头子总喜欢唠叨这个。”青云听多了,不以为然的朝安乐眨眼笑。
“那你有出去工作过么?”
“我没读什么书,出去做苦力还不如安分守着这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再说了,家里只留个老头子,我哪放得下心。”青云耸耸肩,无所谓的模样。
安乐心想,后面那个才是留住他的理由吧,这人很有孝心,父亲唠叨了他也不顶嘴,只当没听见;太阳太猛了会让父亲留在家里,自己顶着日头整日劳顿。朴实的父子俩,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救。
老汉微叹,神情却是欣慰的。
“诶,可是吃饭了吧,我饿死了。”青云突然囔囔。
“可以了,”老汉忙起身回屋,又招呼院里自己玩的安宁:“娃娃,快过来,吃饭了。”
席间,安乐安宁边吃边听父子俩聊田里的种种事,像稻子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除草除虫、什么时候播菜籽、什么时候浇黄豆玉米苗等,这些对于农家来说稀松平常的事却让兄弟俩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问些稚气的问题,比如黄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