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斯有长时间的沉默,然后缓缓地说:“他是为了我们的自由。”
这句话说得太沉重,安宁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自由?”
雷克斯苦笑了一下,凝视着梅林苍白的脸:“我和他,都是自幼就被索克斯家族收养的人,接受不同的训练。梅林j-i,ng通六种语言,还有十四种语言能够进行日常交流;差不多各种密码他都能破译,日常礼仪之类更不必说,所以他从十八岁开始就是凯撒的秘书了。”
安宁听得入神,不自觉地接口问道:“那你呢?就是做为凯撒将军的副官来培养的?”
雷克斯没有立刻回答,在身上到处摸起来。安宁看了几秒钟,撑起身子从拉文身上摸出半包烟来扔给他。雷克斯感激地笑了一下,抽出一根来点上,抽了几口才慢慢把烟圈吐出来,目光微微有些涣散地看着白色的烟雾慢慢上升,声音在烟雾里也难得地有点飘渺不定:“没错,我,哈,如果不会打仗的话……嗯,说起来我似乎也要感谢这场战争啊……”
“为什么?”安宁觉得他话里有话。雷克斯说话一向混不吝,平时爆粗口说歪话无所不至张口就来,发号施令的时候又是无可动摇的威严,若是笑起来——可能带着邪气也可能是爽朗豪放,就是从来没听过他用如此沉重的语气笑这么一声,听在耳朵里居然有些凉到骨髓的感觉。
雷克斯愣愣地看着烟雾渐渐散开,直到安宁觉得他大概不会回答了,他才淡淡地说:“如果没有这场战争,如果他们不需要我陪着凯撒上战场,如果——那我应该已经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为什么?”安宁觉得这绝对不符合逻辑,“如果他们培养你就是为做凯撒将军的副手,那么你怎么会没有活着的价值?即使没有这场战争,你也一样是他的左膀右臂啊!你的机甲c,ao作技术,第六区的人全都是有口皆碑的,索克斯家族怎么会不需要这么个人?”
雷克斯转头看着安宁。烟雾散去,安宁猛然发现他眼里又换上了那种痞气的笑容,下意识地收住了自己的话。雷克斯偏头看他一会,笑了:“嗯,原来我还挺重要的。”
安宁眉头一皱,觉得雷克斯颇有些哄小孩一样的口气,不由得有些愠怒:“你是开玩笑么!”
雷克斯又笑了一下,伸手想摸一下安宁的头发,安宁稍微往后仰了仰,但最终还是让他的手落到了自己头上,轻轻捋了一下:“这里头的事太多,以后慢慢告诉你吧。”
安宁觉得他的手心灼热,按在头发上都能感觉得到。他让雷克斯的手在头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慢慢偏偏头让他的手滑下来:“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个人是谁?”雷克斯收回手,指了一下昏迷的小林平,因为还没有脱下防护服,所以根本认不出来。
安宁撑起身子拉下小林平的面罩:“你看吧。”
“小林平?”雷克斯一瞥就认出了人,“他怎么会在你飞船上?”
“嗯,我从坑道里出来的时候,小林平已经在了。我想,应该是治疗师发现拉文逃跑,派过来接手的吧。当时我说我是索克斯将军派过来的人,本来可以顺利离开的,可是幼虫突然醒过来发出干扰波,小林平立刻感觉到了,我没办法,就挟持了他才逃出来。”
雷克斯皱了皱眉:“这倒有点麻烦了。不说别的,两个治疗师,现在梅林又这样,我们还得格外警惕。”
“我把小林平弄来主要是为了问他一件事。”
“嗯?”雷克斯敏锐地听出了安宁话里隐忍的恨意,不由得挑了挑眉,“什么事?”
安宁不自觉地握紧了拳,抬眼看了看雷克斯,有些踌躇。雷克斯把头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看着他:“说啊,什么事?是避讳我?”
安宁迟疑片刻,终于说:“是。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这么郑重其事的?”雷克斯笑着,眼神却凝重起来,“你还有什么大秘密瞒着我?”
“是有一件。”
“越说越吊胃口了,说吧,到底是什么事?难道你是治疗师派系的人么?”
安宁听得出雷克斯的笑声已经有些变了,不由得一阵心虚。战场上铁血杀伐,他自觉已经成长了不少,然而不知为了什么,到了雷克斯眼前就总觉得有些无端的心虚,大抵就是所谓的人不能说谎吧,一旦说了谎,就总是觉得矮了一截似的。
“我——其实我不是林恩。”
“嗯?”雷克斯的笑声忽然一顿,眼皮一抬,目光冷电一般,“你说什么?”
安宁被他的目光击得心里微微一颤,但眼睛却没有移开,反而与雷克斯正视,一字字说:“我说,我不是林恩。”
雷克斯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片刻微一点头:“不错,你的j-i,ng神力之强,稍微差一点的治疗师都比不上,你要想把芯片强行拆除更换——完全可以做到。好,那么,你是谁?林恩的芯片为什么在你身上?真正的林恩呢?”
“林恩——”安宁觉得嗓子微微有些哽咽,“他死了,死在虫族的秘密巢x,ue里。临死的时候,他托我一件事,就是找出他芯片里的秘密,洗清他父亲的罪名!”
雷克斯也沉默了,片刻之后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件事不难。那么你呢,你究竟是谁?”
“我姓安。”
“安?”雷克斯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