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像吗?”凌渊喑哑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德坤愣了下,见躺在床上的凌渊依旧闭着眼,斟字酌句后方缓缓道:“模样虽不大像,顾盼之间却有几分神似。”德坤这话说的是满满的私心,他非凌渊,去世十一年的陆婉兮早在他这变得模糊不清,洛婉兮更是正儿八经都没见过几次,像什么?哪里像?他看得出来才是有鬼了,不过是为了迎合凌渊罢了。凌渊既然能将她错认,总是有理由的,他由衷希望凌渊能将错就错。
“可她都这般大了。”凌渊低低一叹。
听得莫名其妙的德坤电光火石之间明白过来,先夫人去了十一年,若是洛婉兮十一岁,或是再小点,说不得就是夫人转世投胎了。
德坤眼角发酸:“大人,您别想了,您好好休息。”
凌渊牵了牵嘴角,脸上渐渐被荒凉笼罩。屋内再一次陷入寂静之中,透着丝丝凉意。
觉冷的德坤低声命人加一个无烟银骨炭盆在屋里,又伺候他喝了粥和药材退下。
一出屋就见凌老夫人跟前的翠芮立在廊庑下。
翠芮前趋几步,屈膝一福:“坤总管,这会儿您若是不忙,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老夫人有请,就是再忙也是要过去的。”德坤玩笑了一句,腹内琢磨无缘无故凌老夫人绝不会传他,这是为了什么?当下心念电转,走出几步后,恍然大悟。
凌老夫人传德坤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凌渊那点事,她已经问过洛婉妤。
面对凌老夫人,洛婉妤便是有心隐瞒也没这个胆,只能一五一十说了。
听到凌渊唤‘兮子’,凌老夫人幽幽一叹,竟是认错人。虽然她觉两个孩子并不像,但当时凌渊病的稀里糊涂,而洛婉兮在逗猫,还是只小黑猫。陆婉兮也养过一只黑猫,那是她的心头宝,当孩子养的。触景移情也说得过去。可那么些年,也没听说他错认过谁,就是陆婉清都没这荣幸,茫茫人海,偏偏是她,未必不是冥冥中注定。
遂她派人去请德坤,便是想确认下,凌渊对洛婉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也好决定要不要撮合,免得剃头担子一头热,耽搁了人家姑娘。
对着德坤,凌老夫人开门见山:“你家大人与那洛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德坤深深作了一个揖:“回老夫人,我家大人与洛姑娘颇为有缘,在临安时便见过。”德坤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凌老夫人一脸的果然如此。
德坤继续道:“月前洛姑娘的马车受惊失控,还是我家大人救的。”
凌老夫人吃了一惊:“还有这么一桩!”
德坤点头:“老奴瞧着,大人对那洛姑娘是有些不同的,可因为先夫人的缘故,大人对男女之情心如死灰。”说着他一撩衣摆跪在凌老夫人面前,请求:“可难得有个人能令大人另眼相看,不如老夫人出面将人纳进来,人进了府,总有一天能将大人捂热了的。”
届时木已成舟,朝夕相处,未必不能日久生情,想起洛婉兮那张容色清绝的脸,德坤凭添信心。
却不防凌老夫人重重冷哼一声:“纳?你这是要结亲还是要结仇?让人家书香门第的姑娘做妾,我要是敢开这个口,洛家就能把我扫地出门。人姑娘是身世单薄了点,但年轻又漂亮,嫁个举人进士也不难,犯得着自甘下贱当个一辈子抬不头来的姨娘吗?”
越说凌老夫人越是糟心,怒气冲冲道:“这事我不管了,没得糟践人。”小姑娘眼神正派,绝不是那种为了攀高枝自甘为妾的,她老婆子活了一甲子,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德坤懵了,听凌老夫人要撒手,立马急了,解释:“可娶妻大人不会答应啊!”纳妾不比娶妻,洛老夫人出面就能决定,明媒正娶就不同了,凌老夫人到底只是婶娘,做不了这个主。最重要的是,德坤觉得凌渊不可能同意娶妻。
“不答应说明情分未到,既然情分未到,何必把人姑娘弄进来害人。我算是明白了,你打的是先斩后奏的主意,可你是否想过,就算人进来了,阿渊迁怒她冷落她,不是害了人姑娘一辈子!”凌老夫人怒瞪一眼德坤:“我知道你心疼你家主子,可也不能把人家姑娘当cao芥,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做人得讲良心!”
德坤面红耳赤,忙不迭赔罪:“老夫人息怒,老奴这是脂油蒙了心,才出了这等馊主意,您老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德坤好话说了一箩筐,又把自己臭骂一顿,才算是让凌老夫人气愤略减,容色稍霁。
觑着凌老夫人的脸,说的口干舌燥的德坤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那您看这事怎么着?”
凌老夫人瞟他一眼:“姻缘之事讲究水到渠成,情分到了不用我们催,他自己就能办了,可若是没情分,咱们就是硬把人凑成对,也是害人。”
德坤巴巴望着凌老夫人。
凌老夫人看他倒有些可怜,虽然动了歪心思,到底也是一心为主,遂语气略有放缓:“情分都是处出来的,面都见不上哪有什么情分,少不得老婆子得请洛四姑娘常来玩耍,你家大人也多来给老婆子请几次安。若是命中注定了有缘,自然而然便成了,若是几次三番还是没进展,那我们也好歇了心思,别耽搁了人家。”说着瞪一眼德坤:“你别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否则看我饶得了你。”
德坤满赔笑,连声道不敢。
凌老夫人这才放过了他。
“回去找几样女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