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一层大厅用了现场演奏的模式,宽敞大厅中央空出一块地方作为表演场地,电子吉他、鼓组、大功率音箱、麦克风俱全,一旁还静静摆着一台三角钢琴,不知这生意当初由何人策划,几种乐器堆一起,非但没有格格不入,反而透出随xi-ng不羁的惬意来。
暧昧昏暗的淡紫色灯光成为主调,正在台上宛如自言自语的女歌手婉转低吟,身边配合的只有一个吉他手,轻拨琴弦,露出一脸如痴如醉。
围绕着中央演奏区,客人们的面孔隐没在柔和夜灯下,坐在自成一体的沙发套组里享受美酒美人。
这温柔乡营造得不错。
可惜,里面正坐了个不知来意的宁舒,让人大失胃口。
不知是否林信有心安排,宁舒占了厅中最舒服的位置,独据一组转弯沙发。这人不但胆大,还很懂得享受,坐在最恰当的位置,好一边端着酒杯,一边舒服写意地靠着沙发,耸中郎透龉弧
阿旗进门时就对我指明了宁舒的方向,提供情报,「围在宁舒那桌附近的几组客人,都是他的人马。那边,十七、二十二、二十三号台,都是我们的人。其它一部分兄弟在外面,一有动静就能进来。」
我顺着他的指头看去,如此说来,偌大的厅里,至少有一半是黑道人马,倒是不少人工作不忘娱乐,还点了酒水和小姐,搭讪碰杯,装得有模有样。
腾腾杀气被美酒艳色掩住大半,别有风情。
「宁老板。」
宁舒一见我,露出一丝欣喜,放下酒杯站起来,「君悦,怎么惊动了大驾?请坐,请坐。」
若上次在vip房是隔桌而战,现在可算是短兵相接。
同一组沙发,能离得多远?何况也不能胆怯到缩至角落。我左看右看,最终也只能落座,隔着一个单人位,与宁舒和乐融融半对着坐下。
阿旗和林信没做声,占了旁边一排三人座。
「这里格调,比我那边场子高级。虽然同行竞争,不过就事论事,比不上就不能不认。我只当自己是个客人,要放松一下,也宁愿过来这里。」宁舒未语先笑,边说边主动伸手,把小桌上的酒瓶拿起来,倒了大半杯,看我一眼,探询着问,「自己带过来的私家货,不介意的话,赏脸尝一下?」
我尚未点头,盛着琥珀色酒液的杯子,就已经递到面前。
我接过,就着轻轻闻了闻,向着宁舒笑了,「宁老板真舍得,这种珍藏也肯拿出来分享。」
宁舒快意,眉间狂逸不羁,对我竖起一个指头,「君悦,你也是识货之人。」
忽然倾前,引人认真聆听似的微压音量,「莫怪我交浅言深,君悦,和你打交道,比和安老大打交道舒服。有你在这里打点,日后必定生意兴隆。」
我谢他夸赞,淡谈说,「生意兴隆也未必就是好事,遇上喜欢签单赊帐的大客,招待不是,不招待也不是。」
林信神色一动,机警地等着宁舒反应。
宁舒却显得无辜,「什么,上这里捣乱,岂不等于申请死亡证书?不过这边高手林立,就算有人不自量力,解决也只是抽根烟的功夫,又何必要你多虑?」
我含笑喝了一口酒,眼角斜林信和阿旗一眼。
两名大将安坐一旁,坚定地不做声。
没人接戏,还能如何?只能自己接着唱,斟酌着开口,「解决确实不难,换了别人,二话不说就处置了,但出来道上行走,打狗还要看主人,我不能不给宁老板留点面子。」
宁舒挑起眉,「我的人?」
那分惊讶恰到好处,微妙得令人叫绝。既像真的有些吃惊,但又带着一丝玄妙,仿佛你若看不出青红皂白,便显出一分蠢了。
他这老大当得有火候,即使安燃对付起来游刃有余,可我拿什么和他比,来来去去,就只有一招。
单刀直入。
「的确是宁老板的人。」我狠狠把杯里的酒喝到见底,大胆把视线盯上宁舒的笑脸,「宁老板也是自己有场子的人,应该知道做生意的难处,如果人人都这样签单,有消费没进帐,我这些兄弟们吃什么?」
阿旗说过,能不动手,最好不动手。
我绝对赞成。
但话说到一半,恰好台上高歌正至曲终。歌声吉他声蓦地一停,我为了说话清晰而稍高的后半截话就如平地冒出的标枪,刺耳得突兀。
声波传开,立即引发四周注意视线,不少人大概已放下手中酒杯,往腰上摸家伙。
阿旗脊背硬着,猛地向后挺了挺,换个坐的姿势。
气氛紧张起来。
众人看我,我却捏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心跳加速,冷眼看宁舒。
区区几秒,下知宁舒脑里已经转了多少个念头。
但他最终只选了一个。
「好!实在不错。」宁舒像下了决定,把杯里烈酒仰头喝尽,放下酒杯,看着台那边,大力鼓掌。
掌声在绷紧死寂般的大厅中异常响亮,人人都听见宁舒爽朗笑道,「我就说这里才是寻乐的好去处。」
这掌声到底是给台上歌手的,还是给我那单刀直入的一句,根本没答案。
他劈里啪啦鼓了一轮掌,才释放了情绪般,安坐原处,像要开始倾心交谈。
「君悦,我喜欢你这脾气。不是我自夸,能让我一见投缘的人,很少。」
宁舒自然地靠近一点,取走我手中空杯。
他又亲自动手,两只空杯摆在桌面,一一斟满,再递过来。
「刚才这事,我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