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便闭了眼睛,昏黄的泪珠从眼眶中如断了线的珠子:“你当我为皇上如此冷静而哭?”
温新愣了一愣,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太后便悲痛道:
“我是为了自己。”
嘉安帝心有盘算,在大唐江山面前,将个人感情置于后。而太后则是在怨怪他的同时,却仗着母子之情,c,h.a手储君之事,向他说了讨厌燕信的话。
皇帝当时必定是明白太后所说的意思,应了一声出去了。
太后恍然发现,嘉安帝为了大事,安抚容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她所以为的愤怒,则是化为一声打压燕信的叹息。
本质上来说,“我与皇上原来都是一样的。”
太后扯了扯嘴角,她终归还是理智大于了感情。
温新默不作声,看着悲痛的太后,说不出话来。
神情严厉的皇帝出了内殿时,外头众人都连忙起身。
张缪仍跪在地上,仿佛皇帝进去这样久的时间,连动也没有敢动一下。
皇帝一来,黄一兴上前替他除去了斗蓬,他坐到了主位之上,黄一兴就道:“大家,赵长言及戴守宁等人已经候在宣徽殿,等您召见。”
“先不着急。”嘉安帝动了动手指,黄一兴明了他的心意,将之前傅明华踩着摔倒的珠子捡了过来,呈到皇帝的面前。
那珠子浑圆,宫中之物,每桩每件都有定数,只是宫里人多,要查起来虽难,但若要真查,也不是查不出。
尤其是容妃那样聪明,嘉安帝给她留了脸面,她必也是会投桃报李的。
果不其然,黄一兴为嘉安帝奉了茶水,一盏茶尚未品完,便查了出来,这珠子乃是紫兰殿里,一个洒扫的宫人,偷挖了紫兰殿中太后一件旧衣裳上的珍珠,原本是想拿出宫去变卖,哪知早晨慌慌张张,落在了宫里地上。
嘉安帝要查,容妃便果然让他查出了个人来。
那宫人被拖了出去,傅明华听着她凄厉的惨叫,看了一眼坐在自已对面的容妃,她嘴角带媚,笑意森然。
燕追盯着容妃看,容妃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脸上露出讥讽之色。
她伸手扶了额,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皇上……”
嘉安帝转过了头来,问了一声:“怎么了?”
容妃便作势干呕,又以另一只手拍了拍胸口:“无碍。”她强作出平静的模样,只是脸色有些发白:“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妾听闻胆敢有人对太后下手,惊吓所致之故。”
她这话一说出口,一旁崔贵妃便忍不住失笑。
下手的人是谁大家心中都有数,此时她却说着受此事惊吓,也实在是太讽刺了。
“我说了什么话,竟如此好笑吗?”容妃偏头看着崔贵妃,神情妩媚:“竟惹贵妃啼笑不止。”
“只是想起了一个典故罢了。”
崔贵妃拿帕子沾唇,望着这个蛇蝎似的美人儿,心中气实在是难平:“自汉至今,新人拜堂成婚,称之为青庐,容妃可知道是为何?”她问了这句,也不要容妃开口说话,接着便自顾自的道:“魏武帝年少时,与袁绍乃为挚友。观人新婚,夜入青庐,观其新娘美貌,便将其挟之。”崔贵妃说到此处,容妃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嘉安帝转过头来,神色平静,傅明华听到此处,觉得不好,想要上前来,唯恐她得罪嘉安帝,她却反手一抬,制止了傅明华的动作:“只是二人慌不择路,滚入荆棘之中,魏武爬出,袁绍却受困其中。情急之下,魏武帝喊:‘贼人在此’,袁绍情急之下,爬出坑中。”
崔贵妃笑着笑着,笑出了泪来。
“母亲。”傅明华心中一寒,轻声的唤她。
嘉安帝的神色晦暗莫名,难以辨别喜怒。
只是在皇帝要求稳的情况下,崔贵妃执意如此,无疑是触怒了他。
“贵妃,失态了。”嘉安帝缓缓开口,崔贵妃笑得便更大声了:“这出贼喊拿贼的典故好不好听?”
崔贵妃怒火中烧之下,理智尽失。
顾不得体面与尊严,径直大声质问容妃,杏目瞪圆。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不服
皇帝的神情淡漠,好似一波平静的古井般,幽深沉静得让人害怕。
“皇上,我元娘踩了珠子,摔倒在地,险些伤了腹中孩子,皇上,事情又哪有如此多巧合呢?”崔贵妃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痛苦来,她忍耐了大半生,可是为什么这样的情况下,容妃如此嚣张,嘉安帝却仍要如此?
她想起多年之前,自己折在容妃手中的一个孩子,那时也是如此,嘉安帝的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当时容妃的眼神,至今她仍记得。
“朕已经令人在查。”
说话时,一干人等被拖了出去,经手太后药物的宫人也都俱被拿了下去,交由黄一兴去审问。
这些人被拖出去时,各个脸色惨白,仿佛如失了魂,可想而知下场是不见好的。
皇帝神情冷漠,崔贵妃浑身冰凉,手足俱抖。
嘉帝帝站起身来,脸颊如刀削斧刻,冰冷得不近人情。
刚要开口,燕追站了出来:“皇上,太后中毒一事,赵长言、戴守宁等人有失职之嫌,应该重重查办。”
嘉安帝看了儿子一眼,似笑非笑。
殿内气氛如拉紧的弓弦,崔贵妃软软的靠在清容等两个大宫女身上,身躯还在直抖。
不远处的容妃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