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妾的错,小弟好强,不许妾c-h-a手,妾竟然真的撒手不管了,那季妃本就不是好相与,妾不该……”
“王妃觉得这事情怎么解决呢?”李琛有些不耐地打断她。
齐霓裙一愣,继而道:“妾觉季妃和小弟都有不当之处,一府居住,闹得太僵也是不好。”
“嗯。”
“不知王爷意下如何?”齐霓裙问道。
李琛叫来宿葛,叫宿葛把自己所知禀报上来,宿葛与绿岚把齐云若所为,夏公公所说一起说了清楚,李琛看了齐霓裙一眼。
齐霓裙道:“这等刁奴,胆敢侮辱主子,上欺下瞒,就算打死也不为过。”
李琛道:“府中尚有王妃与韦妃有孕,不宜见血,宿葛,将夏内侍打二十板子扔进太仆寺喂马。”
“奴才知道了。”
李琛揉了揉额头,齐霓裙一时无言,尴尬地坐在一边。
从一开始,李琛对季妃所说,就是丝毫不信。因为李琛实在是太了解季茹了,季茹从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她受的委屈,必然会叫对方受上十倍,李琛看到她刻意打扮着装可怜,心里只有满满无奈,有时候在那些女人眼里,自己不明是非不知真假,自己只要听从她们的话为她们出头就够了。
李琛道:“王妃回去休息吧,你都已经把管家权放了出来,自然不能事事巨细,这件事不怪你。”
齐霓裙哽咽道:“妾谢王爷体贴。”
李琛拍拍她的手,叫人送王妃回去。
过了一会儿,宿葛走过来轻声道:“王爷,赏季妃的东西……”
李琛平静道:“赏。”
“是,奴才明白了。”
齐云若像是陷在一个陈年的梦里,一时恍然不知今夕何夕,这是他初到紫阳伯府的时候。
在青枝胡同,他是小主子,下人从不敢多说什么。到了紫阳伯府,他才知道这世上有一类女子名为“娼、妓”,是最为人不齿的女人。
齐云若哭着说:“圆圆姐姐呢?”
照顾他的孔嬷嬷冷冷道:“被夫人发卖了。”
小云若哭着问:“为什么呀?我要圆圆姐姐喂我吃饭!我要圆圆姐姐帮我穿衣服!我要圆圆姐姐!”
孔嬷嬷把碗扔下,皱眉道:“一个娼籍的婢子,谁管她死活,那个女人一死,那些个人就被夫人全交付人牙子发卖了,全是往西北苦寒之地卖的,他们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小云若愣愣道:“回不来了,跟阿娘那样回不来了……”
孔嬷嬷最生气齐云若提起生母,恶狠狠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再不要让那个娼。妓的名字出现在我们伯府!”
小云若被吓得连哭都不敢哭,哽咽着吃完了饭。
新环境对他来说很恐怖,没有阿娘,没有圆圆姐姐,也没有背着他跑的阿成哥哥,孔嬷嬷自来随他哭,等他哭完。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云若明白哭是一件无用的事情,他也学会了从身边人的目光中发现对自己的嫌恶,他比在青枝胡同里的小院子更等不到父亲的到来,久而久之,父亲这个概念在他心里慢慢消失了。
齐云若站在小云若身后,看着他一点一点长高,他始终活在紫阳伯府最外围那个圈子里,他再也不能像七岁之前,一边奔跑着在院子里放风筝,在看见那个温婉女子时笑着扑到她怀里,抬着头满是希冀地问道:“阿爹什么时候来?”
齐云若睁开眼。
身上不知道盖了多少东西,他只觉抬手掀起被子的力气都没有。“醒了?”有一只手伸过来,主人声音低缓,摸摸他的额头。
李琛低声道:“发汗了。”
齐云若睁一会儿眼睛,又闭上,过一会儿又睁开,再闭上。
天已经蒙蒙亮,李琛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喊人进来,绿岚也是一夜未睡,忙走了进来。
李琛吩咐道:“等过会儿,问问吕大夫,看你主子能吃什么?可不可以擦擦身子?”
“是,奴婢记下了。”
李琛回去看了看齐云若,离开观荷汀洲去上朝了。
齐云若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高热退了之后,吕大夫不断道:“这位公子身子太虚了,得好生补着。”
绿岚去送吕大夫,宿葛已经去叫库房拿人参和燕窝了,流苏给齐云若穿好衣服扶他出去坐着,两个小丫头在收拾床褥。
齐云若披散着头发,头痛欲裂,流苏给他端水润唇,齐云若开口问道:“昨日怎么了?”
流苏轻声叹道:“主子突然晕倒,把我们吓坏了。”
小珊和小玖收拾好了床,问齐云若是不是要去躺下。
齐云若疲惫地点点头,被扶着回到床上,后背垫着两个枕头,靠坐着等着喝完药再睡。
齐云若吃不下东西,前些日子的莲子还有剩,勉强喝完半碗粥,接着就是一碗苦涩的汤药,齐云若灌下去后胸腔一片恶心,吃了两个梅子才按了下去。
午后季桓来访,季桓这几天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苦读,颇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思,还是月牙儿出门的时候听见人说,霜秋院里的夏公公昨日上午带着一脑袋血从观荷汀洲出去,晚上就给打了板子扔出去,回来跟季桓一说,季桓吓了一跳,忙来看齐云若。
齐云若睡到中午,下午坐在床上看书,季桓几步走过来,看见他苍白的脸,心里就是一凉。
齐云若笑笑,“季哥哥来了。”
季桓叹道:“怎么几日不见,你就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