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淡淡开口道:“朕的女人,自会将照顾好他,还请敬棠不必操心,不过朕的龙子呢?”
尧暮野回答道:“鲤儿还小,新近染病,不宜远行,朕自会命人好好照管他的。”
在南帝看来,这昔日的太尉大人摆明是要以他的儿子为要挟,当下眉眼更加冷凝道:“朕与淑惠夫人来日方长,自会再有其他的儿女,你大可不必以此胁迫于朕。再说闻名天下的尧二想用稚子要挟做文章,不怕叫天下人耻笑?”
尧暮野心知此刻,南北对立,昔日的君臣情谊早就混不见踪影,倒也不必多言,可是想了想,少时友谊弥足珍贵,当是提醒旧友一二,于是他又开口道:“南生有心绵延子嗣,甚好……只是五石散吸食过多,是会放纵情欲,掏空身体要了人性命的……若是可以,还希望南山兄死得悲壮一些,莫要尚未绵延足够子孙死在女人的肚皮之上……”
就在这时,淑惠夫人正好从船舱里走出,听了尧暮野的话,眼波微震,不禁抬眼望向久别的南帝。
魏帝看着淑惠夫人只瞟了自己一眼,便面无表情低下头,心内的痒恨,只恨不得用刀来刮。
可见尧暮野这混蛋就算加了一身龙袍依然是混蛋!他心内清楚,这尧暮野必定是掐算了淑惠夫人出来的当口,才口出此言的。
明面是不忘旧情谊的关系,实际上是给自己添堵罢了。
不过身在这南北交界之处,他却并不想横生枝节。那个立在船上戴着帽兜低眉敛目的女子是他日思夜想甚久的了,如今终于等来将她索回的一日,让那尧暮野一逞口舌又何妨?
于是当淑惠夫人跨过船头时,魏帝走上前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柔荑,将她拉拽入了自己的怀中,可是淑惠夫人的身子却是不自觉的后撤,叫南帝的眉眼更晦暗了些。
然后两条船边各自缓缓行驶,分离与江面之上。
这次南北两帝的碰面,自然是水过无痕,也不会载入史书之中。
在一旁陪王伴驾的尉迟德贤却是两眼阴森冒火,紧握着腰刀不放,大有下一刻蹦到对面的船上,手刃了南帝的架势。
当年兄长被逼撞死在金銮殿的大仇不报,简直难以平复心中的怨念。
可是尧暮野却淡淡开口道:“他还死不得,至少不能死在朕的手上……”
尉迟德贤知道帝王话中之意。现在南地时世家扎根繁华之地。虽然北朝推进北土势如破竹,但是如何想进一步染指南地的话势必遭到抵死反抗,并不是除掉一个南朝皇帝那么简单的。
而北地在之前的南北对战中损耗甚大,自然也要休养生息,再做图谋。
至于南地,自然是要等待腐烂得彻底,自然便可以等待瓜熟蒂落,迅猛出击的一天。
听闻南宫里现在关于立储之争甚是激烈。白家在已经俨然替代了尧家,成为南朝第一望族。若是能扶持白妃的儿子顺利登机成为新帝,当真是坐稳了第一世家的宝座。
尧暮野以前为此甚是忧思,如今置身事外,倒是乐得见南朝的内斗纷扰。
玉珠眼望二姐离去的方向,心内忧思不断,只问尧暮野道:“那南帝当真是命不久矣?”
尧暮野浑不在意道:“当年他防备着朕,难道现在心内不会防备着那白水流?虽然他看着病病歪歪,可是方才瞪朕的那一眼可是精光乍现。大约是装病呢吧?希望他拿捏住了火候,可别被白家人设计真的驾崩了才好。”
当年害得袁家覆灭的巫术之案,在尧暮野细细询问了岳父袁中越后,大约也闹了明白。除了那小人范青云借机陷害恩师外,似乎他那时便已经勾结了白家的势力,借着尧袁两家相斗之势推翻袁家,好助力白家上位。
至于当年害淑慧夫人流产的药镯,更是范青云胁迫了袁大师所谓,不光是手镯,前后便是几十样带着药性的玉件,都是白妃妄图垄断后宫的阴谋。
在接受了他尧暮血淋淋的教训后,想必魏帝也会吃一堑,长一智,绝不会再养壮了白家吧?
听闻那白妃所生的小女儿,最近感染了天花,能不能熬度得了这一关,也不好说,而其他的孩子则并没有过继到入宫的白清月膝下,反而是送到了袁皇后那里。
依着他了解的那魏帝的尿性,最后大约是绝不让白妃生养的孩子上位的,所以当初白妃走得也甚是蹊跷。
他急于要回淑慧夫人生养的孩子,大约也是希望自己心爱女人生养的孩儿将来继承了帝位吧。
第196章
在船往回走时,
淑惠夫人的南归,叫先前直上云霄的谣言,终于歇止了。
不过淑惠夫人临行时,却千叮咛万嘱托六妹不必再见自己的母亲族人。
原来北地初定后,尧暮野稳坐帝王宝座,而玉珠又从南地回归,自然是让萧家的王夫人暗自欣喜。
自从被免了皇商之后,虽然有玉珠扶持经营矿场,可是照比萧家鼎盛时的光景,却是大不如从前。
萧老爷向来是随遇而安的,但是王夫人难免会回忆起萧家鼎盛时的美好时光,由此而生出的幽怨,尽是化作刻薄的话语,每日折磨着自家老爷的耳根。
萧山也难免听入些母亲的抱怨,更是自责自己当初的冲动让家里的境况每日愈下。
是以当初南北战事起来时,他听闻北地短缺海盐与一些紧俏的物资,便动了走私的心思,去舅舅王家硬着头皮软磨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