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父亲的仇家?”见对方又不回答,拾叶拔下簪子抵在喉间,“不告诉我,我就自尽在你们面前,让你们空手而归无法交差。”
“是。”对方答道。
“既然是我父亲的仇家,那找他去,作何要来找我?我可不是什么得宠的小姐,若你的主子了解我父亲,便知他根本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那男人开始有些不耐烦,“有总比没有强。”冲过来,一刀割了一个下人的脖子,血溅了一地。
拾叶腿都要软了,还不忘复述郦清妍的话,“你们总得留一个人回去报信才是,全杀光了,父亲更不会相信你们活捉了我。”
那黑衣人的眼睛看过来,居然透露出几分赞赏,“你这姑娘倒是有点脑子,也有点胆识。”
“可惜胆识并不能让我不被你们抓走。”拾叶干巴巴地说。
黑衣人杀掉五个随从,留了一个。看着拾叶道,“那小姐请吧。”
拾叶跳下车,却没想珠钗勾住了车帘子,这样一动,拉起了一个角,车中景象一闪而过。
“车内还有人,她不是郦家小姐!”人群中有人喊。
郦清妍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弄香那以为自己计谋失败着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端起方才说话时沏的茶慢慢饮了一口,“我又没打算让拾叶代替我被抓,你难过什么?”
结果弄香更难过了,哭了出来。
黑衣人挥剑想要砍烂帘子,还没出手,被眼前闪过的银光一震,下一刻,握剑的手居然飞了出去。
“啊!”惨叫还没完全出喉,黑衣人就被紧接而来的下一招毙命。
郦清妍递了一张帕子给弄香,“你看,吉人自有天相,有人来救我们了。”语气没有半丝紧张或如释重负,说的如同恰逢用膳时辰,有客人登门拜访一样简单平常。
月美人挑起车帘子看进去的时候,是这样一幅场景。车外厮杀得血肉模糊,拾叶躲在车底紧闭双眼埋着头瑟瑟发抖;车内弄香哭的满脸泪水,拿着帕子擦拭;而郦清妍正端着一杯清香袭人的雪顶翠芽,饮的悠然自得心无旁骛,甚至在看见月之后,还露出笑容,朝他招了招手,“难得的好茶,皇家贡品,皇帝赏了我父亲一盒子,我只分得这一小撮,可要饮一杯否?”
“如此难得的珍品都给了你,居然还说得出不是得宠的小姐这样的话。”月的眉头微敛,钻进来,看了眼因为自己容色而目瞪口呆无法动弹的弄香,“你,下去。”语气夹带寒冰。
弄香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下了车,躲到拾叶身边。
郦清妍斜了他一眼,“莫要吓着我的丫头。”取出一个杯子来,洗杯,温杯,发芽,洗茶,冲泡,动作如行云流水,直教人看的赏心悦目。
月啧啧赞叹,“你不害怕?”
郦清妍将精致的白玉瓷盏递给他,“有何可怕?”
“被抓,被杀,甚至被辱,外面那些人,你为何不怕?而且你就这样放任我进你的马车,不担心我也是坏人么?”
“我对他们有用,他们要借我向定国公府要挟钱财或官职,自然不会杀我。害怕也不能让我避免这种事发生,只会让我失去冷静,任人宰割。放任你进马车是因为你很强,就算你非善类,我也阻止不了你要做的事。若说受辱,我有簪子,且贴身有刀,大不了自尽就是。”
月将头凑近一些,看着郦清妍在烛光中熠熠生辉的脸庞,“你果真不像十五岁。”
郦清妍微微一笑,“小女子的确十五,十五又两个月。”
月退远,端着杯子抿一口茶水。“雪顶翠芽?未曾想会这般好喝,以前喝的倒浪费尽了。”
“换个心境,茶自然不一样。”郦清妍将糕点盘子推到他面前让他吃,心想既然皇帝能把这茶赏给父亲,自然也可能赏给康郡王,月以前喝过也算有理有据。便不作他想,问他道,“康郡王府的人早便走了,怎么才走到这里?”
“遇着些事,所以晚了。”月如此解释,又道,“我倒是低估你了,竟能让净明帮你。”
郦清妍瞪圆眼睛,“你在箴诫堂偷听?”
“对。”月大方地承认,“我想知道你会怎么说。”
“听后的感想呢?”郦清妍冷冰冰地问他。
月赞同地点头,“你比外表看着要聪明许多。”
郦清妍忍不住笑了一声,继无数人怀疑自己变傻了后,可算有个人说自己聪明了。端起茶,以茶代酒敬他,“多谢夸赞。”
车外有人禀话,“主子,都处理好了。”
月应了一句,“知道了,退下吧。”
郦清妍感慨,“你倒是真受宠,他还给了你人手权利。”又敬他,“今日搭救,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小女子能帮的忙,尽管说来,小女子定竭力相助。”
“你倒真有意思,旁的姑娘被救了性命,不是会说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么?”
我要许你也不肯接受啊,郦清妍心中嘀咕,说,“江湖侠客类的话本多误人子弟,公子还是少看为好。再说即便公子不来,我也未必会死。以身相许之类,还是不提为好。”
月忍不住笑起来,“你这样说,定然是不知我的身份,当然我也不打算让你知晓。多谢好茶,你且安心一睡罢。”一扬手,一阵异香袭来,郦清妍还在疑惑,就已软倒昏厥在羊毛毡上。
月起身将她的身子放平,走出马车,对那两个吓得都快站立不稳的丫头说,“我会派康郡王府的人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