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月如同被抽走所有力气,眼睁睁看着郦清妍一步步从他身边退开。
“你完全不了解我,所以不配知道我想要什么。”
郦清妍朝他行礼,“多谢殿下亲自过来搭救,臣女以后定当谨记,出门带上足够多的人手,再不打扰殿下清净。时辰不早,就此别过。”
直到此刻,栖月才知道曾经对永安说,她将心口的肉连着伤一起剜掉,是一种怎样的痛。她把放在自己这里那半颗心连根拔出,从此之后,她的世界,再没有慕容栖月四个字。
是他亲手把她寄放在此的那半颗心,连同她这个人,一起弄丢了。
栖月看着决然离去的人,无力感如同无边夜色,从各个方向涌来,无法躲避与反抗。
脸色原本就不怎么好的人被栖月强行抓出去一趟,回来时变得更加严重,无论神情还是气势都堪称吓人。清婕从扎了许多箭的马车上下来,等在新来的马车上,乖得像只鹌鹑,自觉缩成一团,降低人气与存在感,一句话也不讲。
郦清妍抱着胳膊,闭着眼睛,觉得栖月这样死死缠着自己实在没有道理,他要的不就是自己能好好活着,不要从他身边消失,以免等到他要用血时找不到人么?自己并没有走,即使有危险,有那么多人保护着,当然能够毫发无损,现在这样歇斯底里的,算个什么?
想起他喝醉后说的话,他想她,他问能不能重新开始。郦清妍觉得很可笑,如果所有事情无论大小都能从头来过,那还要后悔何用?栖月想她,那就让他想着,等他想通为止。
气呼呼地暗骂了栖月一通,然后她就抱着胳膊睡着了……
马车停下来,轻微晃动了一下,郦清妍被吵醒,看到清婕正唤着自己,“七姐,莫睡了,咱们到了。”
“哦。”郦清妍揉揉眼睛,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就这么睡着。下了马车,人还没站稳,张岱快步上前来,急得额头上都是汗,“少阁主,皇上过来了,正在屋里等着。”
郦清妍脑门上的青筋欢快地跳着,应付完一个还有另一个,真是没完没了了,帝王难道不该心系天下,操劳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么?慕容曒为什么能够那么闲?若说是因为栖月把该他做的事情都包揽了,那栖月为何也那么闲?简直没有道理。
“我知道了。”郦清妍理了理衣裳,“外出一趟,仪容不整,先去梳洗再面圣方不失礼,你去回皇上,说我很快就到。”
清婕跟在后头,觉得郦清妍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服饰不规整而不去见慕容曒,而是单纯的不想马上见他。这个大胆至极,颇有性格的七姐,她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夏园比敬王府和宁王府都要大,若是在大门口下车,以郦清妍和清婕两人的脚程,不知要走多久才能到漪澜小筑。车夫很贴心地几乎把马车开到郦清妍的屋子门口,生怕她走太远累着。
原本的贴身丫头们已全从郡主府过来,平时嬉笑热闹惯了的人敏锐察觉到郦清妍身上不同平常的低压,安静地将人接进屋,备水置衣,列侍一旁,连祝贺一声恭喜她当上清惠郡主也不敢。
郦清妍阖眼撑腮靠在梳妆台上,身后菱歌帮她梳着头发,发髻放下来,浓密的发丝梳起来很需要些功夫。头上桃木梳穿透头发的感觉突然停了,以为是菱歌觉着头发有些干燥,去取玫瑰油去了,结果背后一沉,两条有力的胳膊环到身前来,从后将她抱住,重量压下来,有些沉。
“刻意躲着朕,是累了?”
“嗯。”郦清妍保持那个动作不动,眼皮都没抬。
“玩的可开心?”身后的人小狗一样用鼻子在她脖颈边嗅着,沉迷于她身上自带的冷香。
“尚可。”
“听说回来时遇上刺客,可有受伤?”
“没有。”
“夏园逛玩了不曾,可还喜欢?”
“太大了,逛不完,很喜欢,谢谢你。”
“回答的语言过于简洁,该罚。”嘴一张,咬在耳垂上,齿列轻轻碾压着,温热的舌尖舔舐上来,饱含暧昧的动作。
郦清妍挣了挣,没能躲开,语气冷了些,“你是不是又欠挨了?”
“是,被你训上瘾,一天不见,便心中难耐。”慕容曒闷笑起来,颤抖的身体撞着郦清妍的背,带得她也颤抖起来。
“你很重,起开。”
“不要。”却放轻了压在她身上的力量。
“大半夜跑来,明日不早起上朝了?”
“见不到你,睡不着。早朝有敬王在,出不了什么大事。”
一个个的没事干,就知道围在她身边给她添堵,全都脑子有病,眼神也不好,没看到她很忙吗。
知道挣脱不开这个人压制,与其被他压的难受,郦清妍往后靠了靠,在他怀里寻找舒适的地方依偎着,放任懒洋洋的自己,软到没有骨头。
慕容曒脸上露出惊喜,感受怀中人儿小心贴近的动作,止不住想,她也是想自己的吧,一定是想的,夏园太大,长郡主之位太高,让她生出惶恐的不安感来,急切地寻找支撑和依靠,偏巧又和栖月闹得不愉快,让自己捡着了宝。早知道效果会好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