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恭维着,“也多亏了柱伯这样尽心尽力,才把将军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单柱摆摆手,“都仰仗了精明的夫人和宽厚的将军,我一个老头子,不过听着主子的吩咐,尽心做事罢了。尽心了,主子自然器重你。少说多看多做才是最重要,平日里多和府里的老人请教,讨得些为人做事的经验,可记住了?”
小厮平白得了指点,喜不自胜,“多谢柱伯提点。”
“我是越来越老了,将军府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多学着些吧。”单柱到了自己的院子,小厮帮他推开了门。“好了,就送到这里吧,也不早了,早点去歇息。”
“那您当心,小的这就走了。”
这是单柱在将军府里的住处,单黎待他温厚,许他在外面买了个三进的宅子,单柱的妻妾和孩子也都不住府里。今夜单柱忙的晚,就没有回家,来了这处歇觉。院子里伺候的小厮井伢不知他要来,将将脱了衣裳躺下,听得动静,忙披了外袍从偏房里出来迎接。
“柱伯今夜忙得这样晚啊?”
“年节将近,手上的事情自然多起来。你不用忙,快回去加件衣裳,别冻着了,然后端盆热水过来于我洗漱就成。”
“好。柱伯先进屋,我去弄来。”井伢帮单柱开了门,回房穿了件袄衣,取了热水并一壶热茶,一碟点心送进了单柱屋子里。
“大半夜的还让你起来忙,快去睡吧,我这里无事了。”
“柱伯客气,这原就是您的屋子,小的伺候是分内之事。小的退下了,柱伯有什么吩咐只管叫我。”
单柱这间卧房平日里不常让旁人进来,只得井伢隔三差五进来打扫,每次也都待的不久。房间里少有人气,虽然烧了地龙,又有碳火,还是有些清冷。单柱喝了杯热茶,待身子暖起来了,才脱得只剩里衣,撩起袖子洗脸。
刚掬起一捧水准备往脸上拍,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年轻男人吓了一跳,一把水全泼在胸口,衣襟瞬间湿透了。单柱愠怒,压着心头不悦,“每次都这样没声没息出现,你是要吓死老头子我吗?”
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抱着胳膊靠在柱子上,“所以我最厌倦和你们这些不会武的人打交道,都站到眼前了也察觉不到,要取你们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单柱去柜子里翻干净的衣裳,“我忙了一天,困顿得很,没时间精力和你叨叨,这会子过来又是为了什么事,你且说完了便走。”
“上回让你放的书信,可有放好?”
“这种动动手指就能做到的事,居然还要你来亲自确认?你家主子还真是闲得慌了。”
黑衣人勾唇嗤笑了一声,说起正事来,“单府可有地下室或地窖?”
“有几个堆菜食和放杂物的,单黎和单骏屋子里各有一个密室,要做什么?”
“主人要运十万两银子进单府,俱是现银,你可有法子?”
“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单黎单骏都是高手,想要不为人知地弄进来,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办好的。”单柱的声音苍老却平稳,“若是我冒着被单骏一枪扎死的风险做成了这件事,你主子能给我什么好处?”
黑衣人冷笑,“还不知你能不能办的成就谈好处,不觉得太早了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丰厚的回报,我一个老头子可没有那个精力去折腾。”
“你且说你有没有法子。”
“若我有呢?”
“事成之后,单府亡,十万两全部归你。不过从此你需得改头换面,想去哪里都可以,独不能回皇城。”
单柱想了想,点头,“十万两换单家阖族人命,等价交换。”
“你还真是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单府对善待你几十年的恩情全都被你丢给狗吃了。”
单柱冷冷地看着他,“别五十步笑百步,我与你都是一路货色。况且,关注别人的私事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以后还是把你的好奇心收一收罢。譬如老头子我,就从不关心你那个主人是谁,作何要单家死绝。”
黑衣人点头,“这是你做的最明智的选择。”
“老头子我一向清明理智,不然也活不到现在了。”不准备继续讲废话,单柱问那黑衣男人,“银子何时到?”
“后天夜里,有人与你联系。”
“最好分做多次,我这边好安排。动静过大,是要出事的。”想了想,“或可先运到我宅里,我再将银两分批混在采买中弄进来。”
“若是被你私吞了如何?”
“你我合作也非一回两回,还不清楚我的性子?还不是我的钱我不会拿,纵然我贪财,却也是谨遵取之有道的。”
“呵!”黑衣人被说的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连人心都没有,居然还讲究取之有道?”
单柱拍拍他的肩膀,不过被对方身形一闪躲开了。“年轻人,莫要低看任何人,尤其是老人,不然要吃大亏的。”
“我倒才发现,你除了贪财,还爱说教。”
单柱叹着气摇头,“朽木不可雕也。”
黑衣人不与他贫,问起另一件事,“府上的探子回禀,说单骏突然向你要账本来看,是不是疑心了什么?”
“那头只知舞刀弄枪的蠢牛能看得懂什么?就算他能看懂,我的账本向来做的两份,给他没有问题的那份,他就算找十个八个人来一起研究,也瞧不出朵花来。你只管忙你家主子吩咐的事情吧。”
“你对那小子倒是放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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