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他见过张岱,不会为难你府上的人。”放下书的手揉了揉眉角,“昨夜和你下棋,思虑过多,夜里倒是睡不着了。”
“倒是不担心他为难府里的人。”郦清妍从窗边走过去,在用青铜盖子罩起来的炉子边把手烤到暖透,才取了一个团枕垫着,跪了下来,手搭在温阑的额头两侧,缓缓揉按。“宁王殿下的侍卫总过府来,爱欺负他,昨夜已哭了两回,不知今天这帮人伙在一起,拆房子一样大阵仗的动静,我那小小的郡主府还能不能保得住。”精准拿捏着指尖的力度,“这样可舒缓些?要不要加重一点?下回再不敢缠着母亲一下那么多回了。”
“刚刚好。你总能掐准我最觉舒坦的力道,倒像是服侍了我许多年似的,缘分真是个玄妙的东西。”温阑闭着眼,颇为受用地反手拍了拍郦清妍的胳膊。“下棋没有什么,和你这样的高手切磋才有意思,我是太激动而已,没想到你的围棋下的那样好。简直找不到你不擅长的东西了。”
“可不正如母亲所说?缘分是最玄妙。”的确如她所言,郦清妍伺候过她许多年,缘分和造化也的确是很让人惊喜的。为何年纪不大却精通那么多技艺,避而不答。
“至于郡主府,不用担心,慕容玑敢拆,我就敢让昤昽那小子十倍赔偿。”
郦清妍忍不住笑了一声,“献王已是而立之年,母亲您还叫他小子。”
“身为晚辈,自然是小子。他不是个省心的,小时候不懂事爱胡闹也就罢了,封王那么多年,半点建树也无,吃喝玩乐倒是样样精通,慕容玑都被他带得不成个样子。”温阑指摘起人来完全不知委婉为何物,和她宠郦清妍一样丝毫不拖泥带水。
“与天子直系的王爵不可涉政过深,这是不成文的规定,当然王爷和宁王殿下算是特例。献王能安身立命,本本分分做他的闲散王爷已是难得,母亲还指着他去开疆扩土么?”
温阑看她一眼,责怪的意思少调笑的意味多,“嘴变得越发毒了,也不知和谁学的。”
郦清妍刚要说话,行进一直很平稳的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笃音的声音传进来,“阁主少阁主当心,前头有些不大对。”
衱袶冷冰冰地补充,“共四十来人,步伐有序,身法独特,其中五位高手,不是普通山匪。”微微一个停顿,后头的声音更为冷漠“有人透露了阁主的行踪。”
郦清妍疑惑,能以这样的排场出门,加上三个辨识度很高的仆从随行,只要长着眼睛的都能知道马车里的人非富即贵,更厉害的一见笃音就能确定身份,还需要特意透露?
“是谁不长眼,杀了就是了。”半点慌乱也没有的温阑吩咐完,从毯子里坐起来,拉住郦清妍的手,“一会儿肯定要打一架,咱们是不用出去的。你怕是不怕?”
“第一次遇见时,是很怕的。后来遇到的多了,觉得害怕并不起作用,会来救自己的人肯定会准时到,如果真会遇难,自己这点绵软的力气能做的了什么,还不如继续做该做的事情。或者静下心来分析分析局势,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自救。想通了,就不再怕了。”郦清妍把温阑刚刚看的那本书从地板上捡起来,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封皮,居然是一本将千古迷局的围棋书。
不是郦清妍感兴趣的书,她把书放回暗格里,继续道,“今日有三位先生在,自然能平安无虞,连自救一事也不用考虑,乖乖的待在车里,别给他们添乱,就是最好的应对。”
“你的冷静和聪明,真的会让很多人忌惮。”
“母亲不是在旁人的忌惮里长大的么?只要母亲相信我,我在乎的人相信我,何必去管别人怎么想?”
温阑笑她,“这可就不是冷静,而是冷漠了。”
厮杀声很快响起,连打招呼的前奏都没有,似乎对方的目的就是将郦清妍们杀到只剩温阑一个,不过这并不是件易事,有笃音衱袶这样的高手在,估计连马车的车轱辘都碰不到。
“母亲可想喝水?听动静,外头怕是还有好一会儿,女儿沏茶给您喝吧。”说着便站起来,走到另一边去取茶具和茶叶,恰好和温阑分开在马车的两侧。打开暗格的瞬间,郦清妍愣了一下。
暗格里那套五彩琉璃杯,已经全部碎裂,因为不知名的震动正在咯咯作响,若不是拉开格子,根本不会发现。
郦清妍猛地回头冲温阑大喊,“母亲当心!”
已经晚了,清晰的断裂声响起,一道寒光从地底而来,直接劈开整驾马车,强大的剑气与余波掀起一阵飓风。郦清妍根本无处可躲,徒劳地抬手相挡,厚重的广袖顿时被割接成碎片。
事实证明郦清妍和温阑都不是万能的,太过相信属下加上过分轻敌,让她们在这次刺杀中吃了不小的亏。
马车被一刀砍成两半,郦清妍与温阑站在残缺了一半的车厢上,往两个方向倒下去,马匹受惊,四下逃窜;衱袶笃音焕逐三人完全没有料到对方竟有如此高手,精通遁地之术的同时能有如此强大的功力,趁着所有人都分神之际,从地底遁到车下,将温阑那驾经过特制的马车一招劈开。三人俱是惊得魂飞魄散,什么也顾不得了,闪身回来就要救两个还在马车上的主子。
一片混乱里,郦清妍只听见一个穿破所有嘈杂的声音,“抓温阑,其他人,杀!”
对方那五个高手真不是虚的,到处都是剑光,阴风从郦清妍面上划过,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