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这里从荣庆堂到花园子磕了一圈的头,报备完毕,径直回家来接贾芸。
凤姐平儿已经把贾芸打扮的玉树临风,拉着贾芸各色摆着姿势,向贾琏表功:“二爷瞧瞧,芸哥儿这身好看不好看!”
贾芸身上正穿着贾琏从前的衣衫,那衣料穿在贾芸身上,十分相称,光鲜亮丽,英俊洒脱,贾芸的气质立马蹭蹭翻了几个档次,与贾琏站在一起,相貌不分轩轾,只输了一份沉静与练达。
如今的贾琏身上,无端端多了一股逼人的锐气,称得贾芸恰如新剥壳的鸡蛋一般稚嫩。
贾琏看着十分顺眼,笑盈盈捶他一拳:“这才是咱们真正贾府公子的模样呢。”
说这话朝着凤姐挥挥手:“好啦,你们好好等着吧,咱爷们走咯。”
凤姐正要恭维贾琏几句助助兴,熟料贾琏眼风也不睃她一下劈脚走了,留给凤姐一个冷峻帅气的后背。
凤姐顿时气懵了。
好在贾芸极有眼色,没有跟着贾琏一般耍威风帅气,却是笑盈盈冲着凤姐平儿躬身作揖:“芸儿谢过二婶子,谢过平姑娘,侄儿告辞。”
凤姐心情不好,勉强叮嘱几句便叫他去了,回头跟平儿抱怨:“你说说你二爷,这是甚个意思嘛,叫你出力的时候那嘴巴抹蜜一般哄着你,用不着了,随手就丢过墙去了。我竟不知,他如何变成这样子?”
平儿见他们又在自己个眼前耍花腔,很不耐烦奉陪她,鼻子一哼:“变成啥样?二爷惯常就是这样,奶奶您自己个乐意被他哄着,怪得谁来!”
言罢一掀帘子,平儿也走咯:“奴去针线房看看去。”
凤姐被她摔得一愣,随即顿足骂起来:“平儿回来,你个小蹄子,去什么针线房,快些准备车马,我要去东府见你珍大奶奶!”
平儿使性子却不会误事儿,少时,她回头又进来了:“早准备好了,哼,我说什么呢,这不,还不是乖乖去给二爷办事儿呢,何必呢,一天天闹唱戏呢,给谁看啊!”
言罢平儿又甩脸子出去了。
只把凤姐气得仰倒,恨不得打她几下,又要仰仗她,只得忍下气性,追着出去了:“你就跟我作,今日事忙不跟你计较,看那一日得空,我不收拾你。”
平儿听了偷偷撇嘴,在外头并不回嘴给凤姐丢面子,等上了车,主仆们又相安无事忘了前情,挨着脑袋商量起来,如何哄骗尤氏,不费分毫就把潘又安一家弄到手。
且说贾琏,贾琏贾芸叔侄出了后宅,垂花门前,兴儿正陪着贾蓉与贾蔷两个说话。
贾蓉贾蔷见了贾琏忙着上前行礼问安。
贾蔷贾蓉见了贾芸甚是惊讶:“芸儿?我说谁这般光鲜,新姑爷似得,原来是你,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谋了一份书肆的差事,怎么跟这儿闲逛来了?”
贾蓉想着贾芸也十五岁,莫不是也在议亲,嗤的一笑:“我知道了,敢是二婶子替你保的媒?”
贾蔷也噗嗤一笑:“蓉大哥,莫不是你自己说亲就当全天下人都要说亲呢?”
贾芸家里贫困,虽跟两府有亲,血脉有些远了,消息不灵,他不知情由,却是个谨慎性子,也不多嘴,只是笑嘻嘻给贾蓉贾蔷作揖行礼:“给二位哥哥请安,二位哥哥一向都好!”
贾蓉闻听贾蔷说秦家便唬起脸:“什么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儿。”
贾蔷平日跟贾蓉闹惯得,前几日说起婚事,贾蓉还是笑嘻嘻的满面风骚,心向往之,这话还没冷呢,咋就翻脸了?
贾蔷不明所以,有些懵。
贾琏见他兄弟们不自在,劈脚往外头去了:“人都到齐了,那就走吧。”
一路上贾琏端着架子与他几个说教:“我想着今后这府里哥儿们都要致力读书方好,今儿我特特叫了芸哥儿来,等下你们哥三去抢榜,抢不抢得到到没什么,为主要把两府文风正盛的名儿宣扬出去。你们也跟那些读书人好好挤一挤,也粘些文气喜气,说不得咱们家在你们手里能再出几个举人进士。”
贾琏这话说的贾蓉几个面色讪讪的,他几个读书作文都被私塾师傅贾代儒骂过狗屁不通,觉得那举人进士就如天上的云彩,隔他们太远了。
不过,这个时候贾琏正在兴头上,三人都很聪明的不敢反对:“二叔说的很是。”
一时到了府门,爷们四个翻身上马,一色高头白马,他们叔侄四个又是一般的白面俊彦,今日凑一起,格外夺目耀眼,一路踢踢踏踏路过荣宁街,只把那街上闲逛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晃得乱了芳心,错了芳步。
叔侄们见惯不怪,街道上不能策马,他们边看风景一般悠悠而过,收获了许多倾慕的眸光。
今日贾琏叔侄四个出现在茶楼,甚是抢眼,在这如意楼上可谓鹤立鸡群。倒不是没有别家公子参加院试,只是那些人一个个等着恩荫入仕,参加科举不过应付长辈们无奈之举。
十年寒窗一朝及第,状元公也不过是个七品官儿,世家子家里拿出二三千银子也就能官居五品,又或者得了皇帝青眼,成了御前侍卫。那也是正五品的官衔。
世家子弟既有钱又有权有捷径,谁耐烦十年寒窗苦。
这会子却正好借着等榜由头,花着家里银子,或是去了五凤楼吃茶听曲,或去什刹海那些私家馆子玩儿那些落魄的名门淑女,也有去广寒宫这等兔儿馆,幽会契兄弟。
总之不会来跟一些穷酸厮混。
暮色四合,贡院开始传递消息了,茶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