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可不管赵潘心里是怎样把她十八代祖宗问侯了个遍,她想办的事立马就得办,一拖延她心情就暴躁。
秦王是知道她这点儿小情绪的,所以一听秦王妃心里不舒服了,放下手里写了一半邀赵王一起揭竿造反的信就过来了。
一听秦王妃反对赵潘纳妾,他立时就不记得自己答应下了什么,也跟着投了反对票。
秦王妃倒是乐呵了,把个等在路边想将秦王截住,却被当隐形人给略过的新化郡王给气的用手直砸墙。
赵潘姨娘死的早,自小没什么人督促教导,文不成武不就的那么一个人,相貌尚算清秀,可惜个头儿有些矮,比秦王世子矮了大半头。用尽全身力气一顿狠戳,没几下子气没撒出去,倒把手给自己杵骨折了……
秦王世子知道后院这档子事儿,已经是当天傍晚时分,他处理完一天各地递过来的情报,去后院与世子妃一块儿用膳。
世子妃的院子一如既往的一尘不染,奴婢环绕,各个低眉敛目,全身上下连发丝都不乱。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瓜果香,放眼望去素净雅致,便是挑剔如赵嘉也不得不承认他的世子妃到底是世家贵女,揣摩人心,操持家务方面那都是顶顶尖的,在她身边总是能让他平静下来,整个身心都舒畅。这是所有后院的女子都没有办法给他的,唯有他的世子妃王氏。
她知晓他喜欢什么,厌恶什么,他也无谓让她知晓。
……又关顾洵美事?
赵嘉简直难以置信了,这是怎样的孽缘,七弯八拐总能和顾氏扯上关系?
要不是杭玉清传回来的话过于直白——是的,相当直白,就差指着赵潘的鼻子说你这流、氓配不上我妹妹,把你那该死的念头收回去了——
大概他会怀疑这又是顾氏攀附秦王府的一个铁证。
莫不是……他和顾氏之间真的有某种传说中的缘份?
赵嘉让这种莫名其妙蹦出来的想法激灵灵吓了个寒颤,他肯定是早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影响到了脑子。不然他绝不会有这般诡异的念头冒出来!
顾氏,此女果然有毒!
好吧,她拒绝的毫不留情,什么脸面也没留,赵嘉甚至不怀疑是杭玉清在中间搅浑的事态。杭玉清那蠢货一向唯他师娘马首是瞻,这定然就是她的意思。
……其实,虽然是纳妾,不是三媒六聘正经娶进王府,能做个庶子的妾室都已经足够抬举了。不过是个村姑啊,她还想怎样,难不成真想明媒正娶进来做正室?
哪怕赵潘是个不受宠的庶子,也不可能真的给他娶个村姑。
毕竟外面多少双眼睛看着,这种事哪怕是他不靠谱的爹也是做不出来的。
“……二郎可能心里不舒坦,手往墙上杵,结果杵骨折了。我让人去请了大夫,顺道送了他晋为新化郡王的贺仪。”
用过膳后,世子夫妇一人一边坐到了榻边,悠悠然地饮起了贡茶。
王玉娘茶道功夫了得,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哪怕不吃茶,光是看也让人赏心悦目。
她将新近请封的新化郡王露了一天脸的事娓娓道来,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仿佛和她没有半点儿关系。
可她知道,关于后宅,还可能关于柴夫人,世子是想知道的。
而这种颇不靠谱的臆测俨然自赵嘉方才听到柴夫人妹妹的时候他那已经掩饰不住的错愕得到了证实。她从不知道居然有人能让永远仿佛戴着一层微笑面具的世子殿下露出类似于龟裂的表情,至于这代表了什么,她不想深究,亦不值得深究。
她是秦王世子妃,定国公府的三姑娘,没有人有资格能够撼动她的地位。
“王爷,怎么给二郎请旨求了个郡王?”王玉娘迟疑地问道,这是一个横亘在她心里一直萦绕不去的问题。难道赵二郎不是秦王府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吗,一直以为如果不是他那媳妇一天天蹦的欢,三五不时便有闲言碎语传进耳内,她几乎要忘了府里还有个赵二郎。
在京师里,世家大族大多子嗣众多,自是难免有受宠的不受宠的,可是秦王除了早夭的嫡长子,也就赵二和赵嘉两个,女儿倒是四五个,都是秦王妃进门之前就生下来的,比赵嘉都大,早早都嫁人了。
府里就两儿子,赵二就能冷落成个隐形人一般,王玉娘算是见识了。
不过,她是赵嘉的媳妇,自是以他的利益为先。况且她也不是那种烂好心的人,入乡尚且随俗,入了秦王府,不关自己利益自然她也乐得能少一事是一事。
请封了郡王,就是得了皇帝的认可,地位可就非往日可比了,她摸不透秦王是怎么个想法。以前她还以为他都忘了自己有那么个儿子呢,结果人家不声不响就把事儿给办了……
如果说有一瞬间她想到是不是秦王与秦王妃有了隔阂,开始为自家儿子考虑了,那么秦王妃那么一顿闹,以致于堂堂郡王连纳个妾都没纳成,这点儿疑惑也都消失了。
至于为什么,她又迷茫了。
真是……迷一般的秦王,迷一般的秦王府,普通凡人难以理解体会。
可是话一问出口,王玉娘便有些后悔,是她多嘴了,倒显得秦王不厚道,好像她认为不该请旨一样。不过,紧接着她又不后悔了,因为她再次看到了赵嘉龟裂的表情……
这是天上下红雨的节奏,一天看两次是不是太奢侈了?
毕竟秦王世子追求的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风度。
而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