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韶不再提那一场让两人伤怀的往事,她小心翼翼的将两碗面端去了一旁的空桌上,也不出厨房了,直接找了两张凳子来,打算就在厨房里将这长寿面解决了。
两碗面,自然有一碗是苏墨的,钟韶给拿了筷子,却是冲苏墨道:「以前好像没看过你吃面,听清珞说,你似乎也不太爱面食。其实长寿面的话,我一个人吃也可以的。」
苏墨接了钟韶递过来的筷子,目光却是落在了面前卖相不错还冒着热气的素面上,半晌淡淡道:「这面,每年总是要吃两回的。」
两回,一回是她自己生辰,长公主为她准备的,而另一回便是每年的十月二十一。她煮面的手法熟练,是因为每年都煮,煮好之后等一个人回来吃,如果等不到,就自己替她吃掉。
这些苏墨没有说,可钟韶却似已经明白了,心里顿时五味陈杂。
挑起面条塞了满嘴,钟韶一口气吃完了整碗面,脸上的满足比吃到山珍海味更甚。她抬头,对着苏墨认真道:「阿墨煮的面,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以后的每一年,你都给我煮怎么样?」说完一顿,又笑:「如果你不嫌我手笨的话,等到你生辰,我也煮给你吃。」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只愿你我能够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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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长寿面,就是要过生日的。虽然在今早来相国寺之前,钟韶都不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了,但是苏墨记得啊,她不仅记得给钟韶煮长寿面,还记得给钟韶准备生辰礼物!
厢房里,钟韶头上的发簪被苏墨取了下来,一头青丝瞬间滑落。
相国寺的厢房简陋,显然没有梳妆台和铜镜这类东西,钟韶也看不到自己如今是何模样,但苏墨俯身打量了她两眼,那惋惜的目光,还有那一声叹息……
所以说,果然是脸糙了,变丑了,被媳妇嫌弃了吗?!
钟韶瞬间心塞,有些后悔当初没听吴长钧的话,多用点儿面脂之类的保养保养了。
好在苏墨并没有说什么,她仔仔细细的将钟韶打量了一遍,那目光,与其说是惋惜,不如说是心疼。但心疼之余她也觉得庆幸,庆幸那一场危难过后,钟韶还是好端端的回到了她身边,脸糙了又如何?脸毁了都没关系,只要人还在就好。
当然,这些话苏墨并不会宣诸于口,她将钟韶打量了一遍过后,便是取出了一把木梳,将钟韶散落的长发又给束了起来,只不过簪子换了一根白玉的,和钟韶当年送她的那支很有些相似。
钟韶收到了礼物也很高兴,等苏墨替她将长发束好,便是动了动脑袋。她很想象寻常收到礼物的小女儿那般,问心上人一句:「好看吗?」但想想苏墨之前看她那眼神,再想想自己这不复当年美貌的脸,顿时泄气,于是只好问道:「阿墨猜到我会在今日回来吗?居然还准备好了生辰礼物。」
苏墨便是幽幽道:「我每年都有准备,但是每年都没人来取。」
钟韶顿时干咳一声,目光也微微游移了起来,不说话了。她知道,苏墨不是在怨她逃亡多年没回来,而是在怨她音讯全无。
每年苏墨生日的时候,她都会想方设法将生辰礼物送到苏墨手里,第一年是托萧文萱提前转交的,第二年是走贺铭的路子,让贺家商行送去的,第三年则是走了七公那丐帮的路子。苏墨收到礼物的时候一定很开心,可是等到钟韶生辰,她想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送出去却全无办法后,心情可想而知。
往事已矣,不必多提,苏墨幽幽的说过这一句之后,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提那些糟心事,两个有情人久别重逢,自然是黏黏糊糊甜甜蜜蜜的。不过糟心事可以不提,将来的事却是不能不问,比如苏墨不可能一直留在相国寺和钟韶相处,于是两人又黏糊了一阵,苏墨便也开口问了:「明日我便是要回京了,阿韶有何打算?」
钟韶当然是想跟着去啊,见面之后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和苏墨分开。不过京中如今的形势她还不太清楚,便是试探道:「如果我想跟你回家,你觉得可行吗?」
对于这个回答,苏墨是满意的,她弯唇一笑:「自然可以,明日你与我同车回府便是。」
钟韶闻言顿时一喜,继而又有些担忧:「阿娘……殿下她,会不会不想看见我啊?」
苏墨从钟韶那犹豫的称呼中就能猜出她的忐忑,便是安抚的笑笑道:「放心吧,阿娘不会不想见你的,你也不必称她殿下。」
其实从当年钟韶大祸临头,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下和离书保全苏墨之后,长公主就彻底对钟韶改观了。她见过了太多危难时舍妻弃子的人,如果钟韶没有写下那份和离书,那么哪怕是为了苏墨,公主府和国公府对那案子也都不能坐视不理。
对于钟韶来说,那时的苏墨其实算得上是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她却丝毫没有去抓的意思,反倒是先将对方推上了岸。这如果不是真心,那世间大抵也难有真情了。
所以从那时起,长公主就放弃了所谓的成见,真心认下了钟韶这个女婿。后来之所以不让府中提及,不过是因为钟韶流亡在外生死不知,她怕自己女儿触景伤情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墨(幽幽):我每年都有准备生辰礼物,但是每年都没人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