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没说话,这个时间没睡的人似乎不只他们两个,虽然在飘雪,远处的天空仍旧时不时会炸出几朵烟花。
不像自己被人乱七八糟全副武装得只露出两只眼睛,何宵伸出戴着厚手套的双手,轻轻拂落男人头上纯白的落雪,他忍不住抱紧男人的脖子,突然有点琼瑶,有点感怀地说,“雪都落在你头发上了,不是有人说,如果没有办法走一辈子,这样大概也算白头到老了,想想其实还真挺有道理的。”
“不要胡思乱想。”男人皱紧了眉头,何宵说什么他都爱听,除了这些,他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冷硬,“我不会离开你。”似乎觉得这样仍旧不能表达他的意思,他顿了顿,接着道,“更不会让你离开我。”
何宵脸上的笑容慢慢爬上眼角,“我也不会离开你,更不会让你离开我,哼,敢离开我,我就把你用链子锁起来关进小黑屋里……是什么?”
“这都不知道,你是有多out?哥哥我就给你科普科普。”何宵balabala讲解了一通,却看不到雪色莹亮的夜色里男人那双漆黑的瞳眸中掀起的暗潮。
何宵自顾自说得得意,后知后觉地发现男人平稳的呼吸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粗喘,他立马暗道一声糟糕,顿时万分忐忑地道,“我靠,你不会真有那什么倾向吧?我告诉你,不许你对我那么干!我可不是抖m!”
“你不逃跑的话,我不会那么对你。”
“那……我要是逃跑呢?”何宵郁闷至极地道。
良久的沉默过后,他听见那人说,“如果你逃跑,那一定是我不好,我有病,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让你生气,如果真有那一天,如果我还没有病入膏肓……”
何宵表示很生气,以至于那天晚上他是顶着被子自己走回小区的,以至于回家之后他一个人霸占了整张床,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徐朗的早饭只有两只他最讨厌的糖水荷包蛋,以至于直到年假结束两个人都过着苦逼的禁欲生活。
意识到难得的长假俩人几乎都是对着在屋里宅过来的,但是何宵不仅不觉得闷,相反还挺快乐的,他心里一时也有点不是滋味,记忆中的那十年,明明也是两个人,难道就是因为心境变了,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差别吗?其实为一个人画地为牢,也并不是一件难办的事情,只要你爱他。
何宵给人整整衣领,“亲爱的,这次表现不错。”那天晚上,徐朗那番话着实把他气坏了,何宵看着随和,可骨子里比谁都固执倔强,他认准了徐朗是他的命,旁人说他一句不好,何宵觉得自己都得上去跟人拼命,可偏偏那人自己说出这种话来,听进何宵耳朵里,真跟拿刀子戳他心尖儿一样,他不知道怎样跟徐朗说,毕竟他们刚刚认识的那一段时间里,是他一直在一口一个骂他有病,变态。何宵气他这样定义自己,更气自己曾经那样不顾他的感受。
有些话说不出又咽不下,只好冷战,好在这次徐朗记住了何宵上回交代他的话,无论如何,不能不跟他说话。想起那两天对方急出一头汗却还在努力找话跟他讲,何宵觉得自己大约犯了一种名为傲娇的恋爱病,他知道这不太好,太不像个男人,可是对方为他做出的一点一滴的努力早就织出了一张密实坚韧的网,将他牢牢困缚其中,让他心甘情愿失去自我,并且甘之如饴。
徐朗低头去亲他前额,何宵却仰头送上了嘴唇,一吻下去,难舍难分。
箍在腰上的手臂恨不得将他的腰脊勒断,嘴里横冲直撞攻城略地的舌恨不得抵进他的咽喉,扶着他后腰的手更是已经不自觉向下移去,何宵在脑子缺氧到极限的情况下,勉力将人推开,气喘吁吁地靠向身后的墙壁,看眼对方胯间顶起的大家伙,心里不禁万分后悔,他真心不是故意的……
何宵有点惭愧地轻咳一声,看着对方一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几乎一秒兽化的恐怖姿态,知道今儿早上不能善了了,权衡一番忙认命道,“别冲动,我点火我负责!那个……一会儿还要上班,你快点!”
于是开年以后的第一天,何大编辑光荣迟到了,不仅迟到了,还跟路上和人打了一架一样,不仅嘴磕破了,走路步子也虚得很,连主任都很是关心地多问了两句。
日子平平淡淡,老夫老妻的状态不会有什么惊喜却也叫人满足,两人白天上班,晚上买菜散步逛超市,回家看电视聊天洗澡滚床单,除了床上热烈的亲吻和欢爱,何宵觉得自己基本已经习惯了提早进入晚年状态。不像贺佳他们那样爱玩,加上他也要顾忌徐朗的感受,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邀请后,电话见面也越来越少,虽然有点遗憾,何宵却也并不觉得很难过,他本来就习惯了独来独往,况且他又不是没人陪,如果真要在朋友和爱人之间做个选择,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春天跟着路头的迎春花悄无声息在整个城市铺展开来。
手里拿着签字笔坐在办公桌后似乎正在出神的男人看着落地窗外车水马龙的天桥公路,脸上浮现出工作时从未有过的茫然之色,他能感觉到,何宵最近似乎不开心了,有时候虽然脸上在笑,可是眼睛里却透着一丝极淡的孤独跟落寞,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作为他从医以来最具挑战性的病患之一,瑞克很意外徐朗居然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