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冷不丁地吹来,从远处起就以呜咽声造势,钟子希预防着揣紧了兜里的手指,还是被冻得一个哆嗦。但即使这样,她的外套还是敞开的,宽松的毛衣拥有足够大的心形领子,把锁骨全部露在外头。
只能如此了,锁骨链早在上星期就取了下来,太冷了……冰冰凉凉的。
身边是夹着脖子小跑的校友们,怂得一笔。只能小跑,步子大了扯开衣领,就算裹紧了厚厚的围巾也会灌进冷风,割着皮肉。
闲庭信步中,钟子希跟随大部队肉眼难以分辨地加快了脚步,呼呼冷风中泰然自若,眉头都不皱。
进了楼梯,肆虐的狂风被阻拦在外,风刀被城墙挡住。钟子希仰面歪头,右手摸到耳边,也不知道怎么动的手,一枚闪亮的金属耳钉就被她单手摘了下来揣进黑色风衣的衣兜。
艹,忘了这个,冻死了。
隐约听到身后甜甜的女孩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说:“女的帅起来就没男的什么事了。”
直白得可爱。
高一一班。屋里温暖的浊气向外涌来,浑身一苏。她敲了敲靠门那张桌子,对着桌子主人——一个矮个子的男生说:“找一下郑念初。”
一米七的身高,独特的气场,站到门外时,室内的喧哗就降了一度。
她弯起手指敲在桌子上,掷地有声,顿时剩余几个说话的人,背书读书的声音都清晰了起来。好似自习课上的喧哗一样突兀,还以为是老师来了,小心地转头。
当她说找郑念初时,全班人都在听她说话了。
矮个子的男生做多了传话筒,懒洋洋地转过身,却发现全班都往郑念初那看。被叫到名字的人也已经站了起来。他例行公事似的,“郑念初”三个字堪堪在嗓子里转了转,都没传出多远。
“有事吗?”
两个人站在贴了冰凉瓷砖的护栏边上,钟子希仗着高那么一点,垂下目光落在郑念初身上,却叫郑念初冷淡地对上了视线。直直的,不做躲闪。
“晚上出去玩吗?”
“不去。”郑念初转身就走。
“哎哎哎,”钟子希跨了一步把她拉回来,“我们开两个小时车去省城,想玩什么玩什么,来不及回来我给你请假,真不去?”
“不去。”
钟子希顶着大风找过来,就落了这么两句话,不禁心中暗叹:艹,还是可爱。
转身撞到从洗手间出来的林声和虞三月,吊儿郎当地点头就算是道歉了。潇洒地来,潇洒地去。
“这钟子希,三天两头地来找念初,不是想约架吧。”
林声莞尔:“想什么呢。”
郑念初的事刚开始传播的时候还是正义的化身,被欺负的学生不畏强权,还击回去。只是后来细节总是被魔化,说郑念初这个人啊,下刀像个老江湖,又野又狠。
那句话怎么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郑念初就是不要命的,她如今成了孤儿,无牵无挂的,又是个未成年,手里有刀也不知深浅,着实叫人害怕。
当初为他们赢得光明环境的受害者,在这些享受着成果的人们传播魔化成了混混们的一丘之貉。
林声讽刺过,也庆幸过。人性向来如此,羊群里不会留一只拥有狼性的羊。可正因为这样,失去了所有背景的郑念初才能持着这项血腥的履历,如此安安稳稳地上学。
空调嗡嗡地吹着暖气,熏的人头脑发飘,脸颊发热,好像烧着了。
爷爷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被傅淮宁推醒,撵到床上睡去。
剩下的三个人一人捧着一本书,看得眼皮子发沉,郑念初看林征望和林声还都端坐着,自己也正了正身。过了会,还是回卧室去了。
林声读书不认真,余光和注意力都放在卧室那儿呢,终于等到郑念初从房间里出来,带了一个本子和笔,对着书写写画画。
又在科幻里找到数学bug了……
林征望见状把书一合,轻轻放到茶几上,避开满杯的茶水。“考完试要分科,你们相好了吗?”
林声当然说学文。
郑念初看了林声一眼,鬼使神差地也说学文。
这可就惹了大人不高兴了,林征望虽不是爱说教的性格,可教师这一职业也是干了这么多年了,当即眉头一皱,苦口婆心地劝她:“你物理那么好,十二月还有个全国竞赛,更不用说数学也不错。”
郑念初认真听着,林声目光钉在自己的书上,翻了一页,视线落在页脚的数字上。
“可是你文科,尽管背诵记忆为重,但是理解能力很重要,地理历史不说,光政治这一科你就吃亏啊。”再苦口婆心怕是也难改孩子气的决定,他喊林声,叫她好好劝劝郑念初。
林声头也不抬:“她有不是小孩了,自己的决定自己来做。”
郑念初又看一眼认真看书的林声,说:“我喜欢文学,大学想报中文专业。”
林声也是要报这个的。
林征望哭笑不得:“念初,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了,你和林声早晚会分开的。”
林声很快又翻了一页。
“就算都选文科,大学报一个专业,甚至一个班,那毕业呢?这以后结婚嫁人呢?”
林声又把那一页翻回来。
“那就住在对面。”郑念初说。
林征望十分无奈:“这是关系你以后的事,很重要,选错了专业分错了科,那是要走很长一段弯路的。喜欢不一定要选,理科专业里不也出了很多文学家吗。”
郑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