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姚祺年这个法子听着玄乎,但确实新颖,实施起来又不算困难,一传十十传百,甭管庄稼人还是商品粮户,来买电器的人越来越多,这批货很快就卖了出去。
抽空,姚祺年核对了下账目,刨除仓库里囤的电风扇和电冰箱不谈,仅是电视机和收音机这样两,就让他们盈利将近五千块,其中分批付款的有二十几户人家,等把他们的钱全部收回来,他们挣的更多。
“这样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把欠的账都还上了!”
林师傅喜上眉梢,继续道:“昨天海平拍了通电报过来,说厂里有货,让咱们去拉,还有生产星火的厂子,也说货出来了。我准备再等等,等其它厂子也出货,再集中到一块拉,这样能节省不少运费!”
林师傅说的在理,姚祺年点头道:“成,哥你看着办,这段时间要你多操心点了。”
林师傅笑呵呵的:“跟小好快到日子了吧?结婚是大事儿,带人家姑娘多买几身新衣裳,别扣扣索索的,小好这姑娘不错!”
姚祺年笑应好。
两人婚期定在腊月十八,日子一天天忙活,很快就到了结婚的日子。
正值寒冬,雪厚末踝,天气虽然冷,但大家伙儿的心却是热乎的,姚祺年结婚这天,大半个村里的人都涌进了姚家。
杀猪宰鹅,洗菜切菜,兵兵梆梆的剁肉声,鼻涕虫奶娃们手里抓着瓜子糖果到处乱跑,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王吆喝了声,又一窝蜂的跑去村口迎新娘。
昨晚姚祺年几乎一夜没睡。
上半夜跟族里长辈商量几点接亲,几点开席,开多少桌,预备多少菜,光是说这些琐碎事就折腾到了将近凌晨,后半夜有七斤在他床上滚来滚去,他也睡不安稳。
别奇怪,七斤是滚床童子,必须要给他小叔滚次床,寓意早生贵子。
直到天将放亮,姚祺年才迷迷糊糊睡去,哪知还没想睡一会儿,姚四海就把他喊醒了,让他先准备准备,按吉时去卫生站。
按照大圩村的习俗,除了定亲时的彩礼,结婚这天还要为女方家准备九斤猪肉,九斤羊肉,四条鲤鱼,两坛酒,还有若干包高点,以及半笆斗五谷,笆斗里还要插上一杆秤。
姚祺年哪懂这些习俗,晕晕乎乎的,姚四海让他往拖拉机上搬啥,他就搬啥。
忙活到天将放亮,在噼噼啪啪的炮仗声中,姚祺年开拖拉机去接新娘了。
这年月,对新娘子来说,能坐拖拉机进门可是件风光事,不亚于几十年后的宝马。
只可惜眼下姚祺年感受不到风光在哪儿,只觉特别的冷!
跟他一块去接新娘的还有马连成和村里几个二流子。
见姚祺年穿一身干净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整齐的梳成三七分,还骚包的擦了握手牌头油,俨然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架势,再想想他要娶的媳妇儿,马连成不免心生羡慕。
去接新娘的路上,马连成拍拍姚祺年肩,大声道:“大年,有合适的姑娘不?给我介绍个啊!”
没错,马连成相的姑娘不少,就是到现在还没成功,仍然光棍着。
姚祺年无奈瞧他:“先等我结了婚再说,我告诉你啊,小好是我媳妇儿了,你少再打她主意。”
马连成悻悻摸鼻。
一路无话,拖拉机一路突突突到公社卫生站。
卫生站大院里也热闹极了,宋医生在卫生站工作十几年,跟大院里的同事还有同事家属相处的都很好,知道宋明好没妈,那些伯娘婶子都早早过来帮忙。
做衣裳、纳鞋底、套棉花被,还有洗脸盆、脸盆架、肥皂盒、铁皮暖壶、镜子梳子...这些压根不用宋医生操心,伯娘婶子全给准备好了,这会儿都堆在堂屋里,上面挨个贴上红双喜。
在婆娘奶娃的一通哄闹中,姚祺年进了宋家门。
宋明好穿了身大红色棉袄坐床沿上,胳膊腕里挎着黄格子包袱,头发被全部束在脑后,梳一根油光水滑的大长辫,她还特意去剪了头发,额前一层薄薄的空气刘海,典型的时代美人。
这副打扮,要是搁几十年后,姚祺年肯定看不上,但眼下他却完全不觉得打扮落伍,恍然间,只觉得他就是这个时代的人,同样带有时代烙印的乡下娃。
“还傻站着干什么?快给新娘子穿鞋啊!”
“新郎这是高兴傻了!”
“可不是,眼都看直了!”
一众哄闹调笑声中,姚祺年摸摸已经笑得发僵的脸,蹲到床边给宋明好穿上大红色的袜子,带襻的井口鞋,然后背对宋明好弯下腰,拍拍肩,笑道:“宋小好,快趴上来,带你去我家!”
大家伙儿又是一阵哄笑。
宋明好闹了个大红脸,依言趴上姚祺年的背,两腿一悬,在炮竹声中被他背着往拖拉机旁走。
原本背新娘这事,是该宋明好的弟弟或哥哥干的事,但宋明好没兄弟,两家商量之下,干脆就让姚祺年来背,反正姚祺年也算是她情哥哥。
在拖拉机驾驶座上坐稳,宋明好左右四看,也没见到她爸。
这会儿宋医生在没人的地方正抹眼泪呢,娶媳妇是喜事,他嫁闺女可不是什么喜事。
显而易见的,相较宋医生,姚四海两口子脸上的笑就没断过,在小儿子的新房里招呼客人,安排他们坐席,只等宋明好接过来,就能随时开席!
说实话,结婚绝对不是件轻松事,是开心了大家,累死了新人,尤其是姚祺年,把宋明好接来他家之后,连话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