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楼大厅没有任何文雅的书法字画,只有黄金、白银、珊瑚和翡翠。无论是摆放的器具还是墙壁上的装饰,就连墙柱都刷上了一层金粉,桌案上放置的茶具酒器也均是玉石制成。一眼望去,最不值钱的或需要选放置在大厅两边的黑乎乎桌椅,然而仔细看去,才发现这些用最珍贵的紫梧桐打造的桌椅或许才整间房间最值钱的东西。
这里美吗?
自然是美的。布置这里的人明显很有本领,即使是这大片的金银红色经由他的设计丝毫不显得俗气,反而贵气逼人。然而任何一个仔细看了这里的人,都会被这用大量的金钱堆积出的奢华装饰所震撼,进而会对主人家的品味产生深深的怀疑。
但是没有人敢嘲笑主人家的喜好。
因为他是胜却人间阁的阁主祝金风,祝家的第十代家主。
祝金风还穿着那件侍从的衣服,但是填充身材的布料已经被他全部拿了出去,那衣服立即便显得极为宽大。他摘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消瘦阴郁的脸。他显得很不健康,略有蜡色的脸让他看上去像个病人,枯黄的头发让他看上去像个乞丐,夸大的衣衫像是挂在他的身上,更让他显得弱不禁风。这样一个人若是下一秒就因病去世,想必也不会有太多人奇怪。
只有那双眼,漆黑而阴沉,仿佛即将逝去的孤狼,毒辣又无情。
他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厅堂主座,随意的挥手示意四人坐下,傲慢的宛如君王。他看也不看旁人,没有王友的口技协助,他本来的声音嘶哑难听。祝金风朝着琴欢颜道:“是什么风把你这琴少庄主给吹到我这里来了,你那三个叔叔不害怕我吃了你吗。”
二人明显是旧识,琴欢颜冷冷道:“你还没那本事。”
祝金风反讽道:“你那些奶娘叔叔们可不这么想。”
琴欢颜眸色转冷,但是他并没有拔剑。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因为一道凶厉的气息隐藏在苏濯身后不远处的柱子内侧,故意将气息泄露给他感知。
苏濯抬头打断了这凝滞的气息:“祝阁主还是那般客气,我一个小小的三流武人,竟然劳烦一位大宗师盯着我的命。”
祝金风挥了挥手冷哼道:“我这里只有必要不必要,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苏濯笑道:“一别多年,你的趣味还是这么奇怪。”
“废话少说,没有价值的东西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祝金风嘲讽道:“快点开始吧,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取悦我,让我去帮那京城里没用的小东西。”
苏濯并不恼:“九殿下可是祝阁主未来的主人,你这般说是否太不谨慎了?”
出乎万绿时意料的,祝金风完全不介意高高在上的自己似乎会成为他人下属的事情:“谨慎不谨慎,那是我的事情。既然你想让那小东西成为我的主人,就拿出点本事来。”
他微微侧头,不屑道:“还是你已经蠢到认为当年的口头之约有这种价值?”
他又看向钟锦年二人,嘲讽道:“你应该知道我的兴趣,找这么两个瘦猴般的货色,想讨好我绝无可能。”
苏濯淡淡道:“祝阁主,不妨我们打个赌?”
祝金风有三大爱好。
健壮的男女、扮演成健壮的男人,以及赌。
但是祝金风从来不会上赌桌。认识他的人不敢让他输,不认识他的人也赢不了他。
祝金风大笑道:“当然可以啊。赌什么?”
苏濯笑道:“就赌我的这次目的是否能成功吧。若我失败了,祝阁主可以拿走任何我拥有的东西,比如符箓之术;若我成功了,您便低头向钟公子和万姑娘为方才所言道歉,而我让祝阁主长命百岁。”
祝金风沉默了片刻,随即冷笑道:“胜却人间阁共有一位大宗师,七位宗师驻守,苏尚,即便有琴欢颜在此,我也可以现在就让你达成这一点。”
苏濯摇头道:“想要让祝阁主长命百岁需要有前置条件,在达成这些条件之前,我也无能为力。”
祝金风道:“前置条件是什么?”
苏濯笑道:“你答应成为九殿下的下属。”
祝金风眯起了眼:“你威胁我?还是你觉得我会那这个与你做交易?”
“我知道祝阁主不怕死,所以这个前置条件既不是威胁,更不是交易。”苏濯从椅子上站起,走到了祝金风的面前站定:“所以我说了,长命百岁只是针对这个赌约而已,我今日来此,是为了劝说你协助九殿下的。”
祝金风嘲笑道:“你是想劝说我直接认输?若说方才有半分可能,在有这个赌约之后,便连半分也无。”
苏濯轻笑道:“凡事莫要说的那般绝对,祝阁主不听我说说,怎知自己不会答应。”
祝金风大笑出声,他的胸口随着他的笑声而剧烈颤抖着,仿佛要将自己瘦弱的身体摇散一样。他扶着身边与座椅搭配的金桌,笑的几乎要趴在上面:“好好好!苏尚,你很能取悦我!那么我便给你十息的时间,十息过后,若你不能打动我,你便用命来赔偿我浪费的时间吧!”
祝金风话音刚落,整座一楼大厅就响起了一道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男声:“十、九、八——”
苏濯不慌不忙,轻轻笑道:“我想用你当初承诺实现我一个等价愿望的话,来换取为你的妹妹祝玉露死之死报仇的机会。”
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