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仕自小便在战场泥团中滚着长大,毕生所求,不过两个词,一个是“探求”,另一个便是“刺激”。尚琐离以为自己只要同别人相处时隔着栋无形之墙,别人就会渐渐磨去兴致,却没想到,这恰好着了卿如仕的喜好。
“二男生情,本在lún_lǐ之外,是当罚之行。你纵是不拘小节,也不当逾越lún_lǐ。”裘烈行缓缓劝告道,“况且,明明有雏菊一群,你却偏要栽在尚公子身上,岂非糊涂一时?”
“雏菊?哈!”卿如仕爽利道,“不如墨昙降虚痕,任是无情亦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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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定迷迷糊糊间甩了甩头,确定自己是醒了,可眼前居然什么都看不到,莫非是自己早先摔瞎了眼?
他猛地眨了眨眼,却发现,四周还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摸不着。
他不甘心,又跪在地上,用手胡乱地对着空气扫来扫去。
突然间,似乎摸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
“嗯?”萧定挑眉,疑惑道,“什么玩意儿?”
这漆黑一片的,就算摸多几下也还是没个头绪。于是,他原地坐下,盘腿运功,希望运功时身体发出的微光好歹能让自己看清这摸到的是个什么东西。
一睁眼,看个究竟——
“我了个去!!”
趴在他身前的,不是个东西,而是个人。这一看就很贵重的紫袍,任谁都能认出是墨象司。
萧定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啊哈……”突然间,他的鬼点子一个接一个地往外窜。
作者有话要说: “不如墨昙降虚痕,任是无情亦动人”一句改自罗隐《牡丹花》,原句“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
☆、第二十六章
卿府冤案摆平后,卿博容曾找卿如仕聊过。
“仕儿,如今你也已二十有五,过不了多久便也该继承卿府家业了。”
卿如仕记得,父亲卿博容说这话的时候,不似寻常父母传业至膝下儿女那般心潮澎湃,而是带着几分愁容,语重心长地劝导自己,“这次卿府被冤枉,我也有小部分责任,若不是在朝廷中过于明确自己的立场,卿府也不至于遭此难。待你继承家业,有一件事必须牢记在心:卿府虽是与军事打交道的武官世家,可从今以后,不必将建功立业放在第一位,只求保住卿府的官职。”
卿府从卿如仕的太_祖那一辈开始被授予军权,那一辈自然是壮志凌云、在战场上杀出了一片天地,可后辈们想的却大多是保住权位,不然,若是一下失职,让卿府丢了军权,岂不愧对常年征战、让卿府得以不愁俸禄的先祖?
卿如仕作为卿府的下一任当家,理念上却与自己的父亲有分歧。
卿博容认为,做人当圆润顺滑、不得锋芒毕露,不然终有一日会惹祸上身,拖累整个家族;而卿如仕却认为,卿府既然得了军权,那便要拿出武官世家的气势。若作为将军的卿府子弟都总在战场上畏畏缩缩,而不愿带领祥凤军队勇往直前、杀敌立功,那还有谁能保护祥凤子民,还有谁能带兵去收拾那窥视祥凤边疆的修兰军?
他虽敬爱自己的父亲,可遇到这原则上的分歧,却也不愿退步,只留卿博容在原地叹气。
谈后,卿如仕便回到自己的卧房,来回踱步,犹如热锅蚂蚁。
现下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怎么才能既帮到尚琐离复国,又不牵连无辜的祥凤将士们,同时,还得想个法子,尽快从墨象司手下手中救出雾桐。
成事不可两全,如今有三全,更是难上加难,一日不解一日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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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日,祥凤边疆便传来了修兰军入侵小镇韶阳的线报。
卿如仕作为卿府的准当家,自然已从朝廷接到军令,前去韶阳镇讨伐修兰军。
他牵马正准备赶往军营,却忽然顿了顿。而后,他将马头调转九十度,朝青鹴镇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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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溪步入书房,对尚琐离道:“琐离公子,卿双成来了。”
尚琐离放下手中书卷情报,心中掠过丝许疑惑:卿府冤案已经被摆平,按道理讲,卿如仕这种世宦世家的大忙人已没有任何理由来拜访自己。现下他竟又来了,所为何事?
“走,看看去。”尚琐离起身道。
一到宅门,只见卿如仕骑在一匹深棕色的马上。他见尚琐离出来了,便离鞍下马,牵着马匹,微扬嘴角,盯着尚琐离,眼神中尽显意气风发之势。
尚琐离被他搞糊涂了,于是只莞尔一笑,开口问道:“卿少将军难得光临鄙院,可有要紧事?”
“哈哈,你趁早改口称呼我为卿将军吧,”卿如仕道,“过了这一仗,要不出意外啊,我离接手老爹的位置也差不了几年了。”说罢,他向尚琐离伸出手,“我就要去韶阳讨伐那群不要命的修兰人了,你有没有兴趣,带上复国军,同我走一趟?”
尚琐离闻言一默,随即回答道:“的确,若此次战役能重创修兰军队,那修兰国公必会放缓经济贸易,好让军队养精蓄锐,重振旗鼓。”他从容地将卿如仕内心所想一言一句道了个遍,“这样一来,元锦皇室刚建权不久,经济还在起步阶段,却暂时失去了重要的贸易伙伴的支持,恐怕弱点会暴露得更加明显。不过……”他抬眼对上卿如仕的目光,栗色双眸难寻波澜,“卿大将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