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我想活下去,我便会让人救我。”他道,“而太子亦想活下去,所以也会让师父救他。每个人心中,应该活下去的人都不同。从一开始,就无法以生死价值或是身份地位来衡定谁去牺牲谁去存活,只有一点——这些人的牺牲,可否让大多数人在这个局中活下来。”
先生略笑道,“你这是苟且偷生。”
默苍离道,“蝼蚁尚且贪生,身为人,连走兽飞虫都不如么?”
相似的话,他曾质问过父亲。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往事再度重演。
九算微叹,不再说话。又有人以舍生取义之理辩驳,但皆被驳回。默苍离问,假设牺牲一个人就可救一万人,而此人并无舍生取义之境,莫非要去要求那一万人都有此境界?
钜子道,诡辩。
大雨中,年轻人的衣袍被淋得沉重冰冷。这场辩论正要进行下去,忽然,马车内的孩子让人升起帘子,走入雨中。
太子的侍从连忙持伞跟上,不过孩子抬起头,让人将伞给他。随后,他拿着伞走向默苍离,踮起脚替这个人挡去风雨。
“就这样吧。”他说。
这是所有人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穿着玄底赤纹锦袍,神色微微含笑,没有什么幼童的懵懂跳脱。他贸然喊停这场公考,让许多墨家的高层感到不满,纷纷劝他回去。
“就这样。”孩子回过头,他的半边肩膀都在雨中,“我说可以就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