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中总有许多缓慢的、细腻的细节,如同时间一分一秒,无声无息地过去。
冯子凝洗澡花了一些时间,等他从浴室里出来,覃晓峰似乎看不出他错过了什么剧情,但是在慢悠悠的电影节奏里,又感觉冯子凝错过了很多东西。
“你要看完才洗澡吗?”冯子凝坐在床上擦头发,问。
覃晓峰点头,余光里无意间瞥见冯子凝擦头发的模样,不禁转头看他。屋里只有电视机的光线,毛巾盖在冯子凝的头上,他的手抓着毛巾一下下地擦,露出的后颈和手皆染了电视机的光,显出没有温度的白。
冯子凝没有听见覃晓峰的回答,奇怪地从毛巾底下抬起眼睛,发现覃晓峰正看着自己,但又不是看脸,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声。
覃晓峰被他发现,匆忙地别过目光,看向电视机。
电视机里传出女主角喘息的声音,冯子凝吃惊一看,见到是她急匆匆地跑到男主角的家里来,因为身体不好才喘不匀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男主角匆匆地给她倒水,她却转身,用他喝过的杯子在花瓶里掬些清水,更为急忙地饮下。
她饮水时扬起的颈,看得覃晓峰的心头一紧,不禁眉头蹙起。
冯子凝怔怔地看着电视里的这一幕,忽而为这份情怯的悸动心疼起女主角来。他没有再问覃晓峰什么时候去洗澡,而是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
电影中的雨声和窗外的风声交叠,每一帧的画面中皆是暧昧的诗意,岁杪将至的夜晚里,无论是影片中的人物还是看电影的他们,都无声无息。
但电影中无限隐忍背后的死生契阔不能避免,看得人乏力,竟要像主角一般情伤。冯子凝看到最后鼻尖神经质地动了动,像嗅到委屈的味道。
因是悲剧,整部影片的基调又十分压抑,待影片终了,覃晓峰松了一口气,起身道:“我洗澡去了。”
“嗯。”冯子凝点头,转身把屋里的灯打开。
覃晓峰从衣柜里找出衣服,见灯开了,下意识地往冯子凝那儿看去。
冯子凝回头,正遇他的目光。
不知怎么的,不约而同地,他们都没有把目光移开。
窗外的风不停地呼啸,没有了影片中的雨声,风声单调而强烈。
面对冯子凝懵懂的目光,覃晓峰的脑袋里尽是空白,连凝视也显得单薄和无意义。良久,他回过神,没有任何想法,空喊道:“小凝。”
闻声,冯子凝不禁坐直了。
“没什么。”覃晓峰真不知叫这声有什么用,摇摇头,正要转身往浴室走,忽见冯子凝从床上站起,朝自己奔来。
这动静有些大,好在床本就小,覃晓峰才张开手,冯子凝已经抱住他。
因为站在床上,冯子凝高了,他埋头抱住覃晓峰的脑袋,揉他的头发,心想:恋爱真是一件让人随随便便就感到寂寞的事。
“晓峰。”冯子凝觉得自己既矫情又做作,委屈得莫名其妙,可还是委屈。
覃晓峰拍拍他的后背,轻声应说:“嗯,我在这里。”
风声很大,但没有掩盖覃晓峰的声音,他的声音在冯子凝的怀里。冯子凝想挽留这一句,收紧手臂,鼻尖和唇轻轻地蹭在覃晓峰的头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