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就是“爱”——很多,不止一双眼睛传递出那样深刻的感情。
他随后又及时从“幸福”中挣扎而出,得到了让心情沉重的悲伤与无法平静。他没有发现过,他没有回应过……这是冷漠吧,意识到这一点后,更大更深的疑惑浮现而出,他应该怎么办呢?
透露出“爱”的最近的一双眼睛的主人,就在身后。
艾尔利猛地回首。
那个仿佛将自己隐藏在深深阴影里的男人,一如既往地沉默,一如既往地在沉默之中凝望着他。
监狱塔分别之际,avenger最后投来的绝望目光让艾尔利第一次感受到触动,那么岁月流转,他们再在这里重逢时,艾尔利又从此时此刻投来的压抑却又火热的目光中,受到了又一次的触动。
“埃德蒙。”
他下意识地抬起了手,而那个男人也下意识地将他伸出的手掌紧握。
“你——‘爱’我,对吗?”
艾尔利问。
话音落定之时,男人手上的力道猛地便重,身体似是倾斜了一下,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惨白,犹如被揭穿了最不能展露在光明之中的心思,心神皆是摇摇欲坠。
可是,艾尔利像是不觉得痛,反而用另一只手打覆盖上男人的手背。
因这个动作,男人才像是慢慢地缓了过来。
先是身躯不再倾斜,颤动的瞳孔不再显露出慌张与一闪而过的漆黑的挣扎。埃德蒙,他像是“活”了过来,淡淡的血色重新回到了皮肤下的血管中,甚至比之前来得更多。
“是的……”
“让我无法安宁,让我不到最后永远也停不下追寻脚步的——这份决绝而炽烈的感情,就是‘爱 ’。”
对你的爱。
它使我痛苦绝望,又让我再见到你时,陷落进比以往更加不堪的深渊。
可即使如此……
再无法抑制了,因为,他所追逐的光停驻了下来,此时,就在他的面前。
于是,他在无声地嘶吼。
“我深爱你!”
“不、不、不——回应,还不能够,时机未成熟,聆听了我真正心声的你,还未成长到能够回应我的程度。”
艾尔利的心也在挣扎,甚至,比男人得到的还要痛苦。
他低声说:“不要这样说,埃德蒙。我可以学习,从人类的书籍,还有任何能够给予我启示的事物那里……什么都……”
“不。”
埃德蒙又一次否认了他。
“爱,不是能够学习领悟得到的感情。只有缓慢地积累,或者仅仅只是一瞬间的触动。”
“等待吧。”
无论是处于迷茫中苦苦挣扎的你,还是非常想要掠夺、但最终仍然强行忍耐了下来的我。
“然后,心怀希望。”
……
……
多年之后。
临近法国马赛的一片海域,正遭受着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的肆掠。
此时,就在噬人的海浪翻卷得最为猛烈的漩涡的中心,有一条商船还在苦苦地支撑。
堆积在甲板上的货物早就被海水卷走了,甚至连之前竭尽全力拉紧帆绳的水手们的身影也少去了大半。其中,多么地不幸——也包括了最近才接过了掌舵的重任,深受法老号船长看中的年轻水手,埃德蒙·唐太斯。
他得有多年轻?
也就十五六岁而已吧。
拥有一头清爽的黑发,肤色被大海上的阳光晒得很黑,他经常对同在一艘船上的同事露出真诚而开朗的微笑,也露出格外洁白的牙齿。
而如今,真诚的、年轻的唐太斯,在海浪翻滚起来的第一时间,就被卷入了船底的漩涡之中。
他拼命地摆动四肢想要逃脱,但还是无法摆脱大自然的无穷无尽的力量,他在越来越深越来越黑的海水里窒息,眼前再也没有任何光明。
——救……神啊……请求……
似乎就是生命的最后时刻,唐太斯在无助地祈求神带给他奇迹。
可奇迹……
奇迹……
沉寂。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之后。
“…………”
“是他吗?”
“啧,如果这算是宿命,我绝对不会承认……算了,先捞上来吧。”
半昏半醒的唐太斯身体一轻,伴随着哗啦水手,他像是被几个人抬了起来,搬进了温暖的室内,放在了有着柔软床垫与火炉的榻上。
最先迷迷糊糊钻入耳中的有些低沉的嗓音,属于一个男人。而此时,又有人说话了,比前一个人的声音更加清冽,但不知为何,在听到他传到耳边就变得断断续续的话音时,本应该无知无觉的唐太斯,忽然更觉得温暖了起来。
“虽然本质上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外表……一样?以前的你,就是这……的吗?埃德蒙?”
“……”
被询问的男人看来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没错,以前的我就是这样愚蠢,带着比你最先遇到的那个我还要让人厌恶的阳光的气息——难道要这么回答吗?!
接下来的话语就变得淡了。
唐太斯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大概,很久很久。
总而言之,等他终于抵达快要清醒过来的那道边界之时,所在的这条不知属于谁的船摇晃了一下,靠岸了。
唐太斯又被人放在了担架上,踩着甲板抬上了马赛的港口。
马赛,他的家乡,他最爱的人们居住的避风港。
而当他缓慢地嗅到独属于马赛的隐藏在海风中的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