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着的他,不但没能令听者安心,反而让刚放下去没多久的忧虑又一次狠狠地提了起来。
被黑暗笼罩着的身形,已经开始散发着即将溃散的光了。
艾尔利便在此时,说出了最后的请求。
“当你们再见到埃及王时,请一定,务必,要将我唤醒。”
即使,那时的他,会因为在沉眠中得到了难得的安宁与舒适,潜意识里不愿意脱离安逸的深渊,回到地面重新承受传彻骨髓的无尽的痛觉。
“……”
“……好,我答应你。到时候,不管是非要赖床还是怎么,一定会把你叫醒。”
“那就好,谢谢。”
藤丸立香注视着这具依然直立着的盔甲,眼中闪过几丝挣扎。
不行,还漏了一件事,他还是不知道caer的名字,不知道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等等caer,你的——”
意外的是,这个问题最终也没能如愿得到回答。
天空已经大亮了。
最初乍起的一缕薄光,在黑暗中就像亮起旭日的明灯,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光芒四散,驱赶整夜笼罩着的夜色匆忙逃入山的背后,落下一片朗朗晴空。
华光照入村口,撒在尚且无人的路面中央,又在最近的一方屋檐底部留下半面阴影,最终,不经意间斜射而来的光柱恰好落到艾尔利的身前。
英灵向外走了几步,站在了更为宽敞的空场中央。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啊,没过多久,等的人就来了。
来自迦勒底指挥官的投影出现在了藤丸立香和玛修二人的面前,也刚好能够一眼触到艾尔利的视线。
如果没有那层金属的障碍,柔和而灿烂的光落到英灵的脸上,便像是浮现出了属于阳光的温柔的颜色。此外,还有在他眼里的如同闪烁般的星光,才是在场所有人之前不曾见过的,最美的晨曦。
夜里说好了的“明天见”,不能食言。
“早上好,罗曼医生。”
“啊……caer,早上好。”
这两句同样必须进行的对话结束之后,才是短暂告别的开始。
先前还能直立的盔甲像是陡然间失去了内里的凭依,倏然如崩塌般散落,成为了一堆再也不能站起的废铁。
心情复杂的藤丸立香听到了似乎出自医生之口的极低的叹息。
“caer的从者反应完全消失了,不过,他本人毫无疑问还留在这里……立香,把他的头盔取下来看看里面。”
藤丸立香依言行动。
头盔取下了,暂时用双手抱住。他们的视线也自然而然地透过这显露出的洞口,落到了盔甲的深处……
然后,更加自然而然地,沉默了。
最显眼的,当然是将盔甲的内壁涂满、甚至不知道覆盖了多少层的干涸后的乌黑血迹。可以想象,只有将鲜红鲜红的油漆不要钱似的往上泼,才能产生如此令人生寒的效果。
幸好……幸好。
再往深里看,借着从头顶打下的光,终于看到了滚落到最深处的蓝色的一团儿。
那是一只蓝色的小鸟,绒绒的毛发难免地粘上了些许还未干的血迹。
它闭着眼,翅膀耷拉着,藏在腹下绒毛里的两只小爪也病恹恹地蜷缩着,不过——还有生的气息。
就像是伴随着顺利告别后的安心,稳稳当当地入睡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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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怎么老是会把自己搞成这么可怜兮兮的模样呢。”
那个魔术师的轻飘飘的嗓音,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悠悠传来。
艾尔利的眼睑颤动了几下,似是度过了无比漫长的时间,才缓慢地睁眼。
直直映入眼中的是晴朗而无云的天空。
天空之下,才是躺在宛如浩瀚无边的花海中央的他。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啊……”低低地应了一声,艾尔利感到头有些疼,胸口那一块儿也是极为憋闷,像是压了一块难以移动的巨石一般。
因为在这个地方——在能够让他暂时放下所背负的一切、好好休息的“梦”里,他可以放松,小小地偷一会儿懒,就保持着躺着的姿势不动了。
“这样的话,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当然。请务必给我最真切也最实用的点醒,梅林老师。”
“啊呀呀~实不实用我就不知道了,总而言之,反正是最真诚的意见就行啦。”
这里是艾尔利的梦境,但,又不完全属于他。
他的脚步从来没有踏入过传说中的阿瓦隆,可盛放在那遥远理想乡的花海却悄然融入了他的梦中。论起原因,想来跟光明正大跑到他梦里的梅林老师脱不了干系。
在梦中,艾尔利恢复了他被狮子王的圣枪重创之前的模样。
垫在身下的小花们被他压低了头,却还有几株坚韧的花儿从银甲的边缘钻了出来,兴奋地在太阳底下展露自己的美好。
除此之外,还有更为狡猾的,从胡乱披散开来的蓝色长发间勉力探出了颤颤巍巍的小小身影,这朵红色的小花将花瓣贴上了他的侧脸,就像是湛蓝中的一抹亮眼的点缀。
“表层原因,因为你真的很倒霉,好像运气都被其他人抽走了的那种倒霉。那么,接下来再说一说深层的原因。”
说着话的时候,梅林也在艾尔利的身边坐了下来。
“因为你啊……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在的灵魂,都太干净了。”
“就算到了现在,你对人类所拥有的那些复杂又扭曲的感情,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