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飞忽地坐起来,耳根又红又烫,后颈也出了一股汗。
戚南绪为什么黏他,他暂时理不出头绪,但自己为什么黏萧牧庭,他心里却门儿清。
因为崇拜,因为喜欢,因为本能地想亲近。
萧牧庭身上有一种非常吸引他的气场,类似强者的温柔、长辈的严厉。被萧牧庭管教的时候,他偶尔会想起逝去的兄长,那种亲昵感这些年来从未有人给予过他,所以就算是受罚,事后想起来也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温度。
他的确是喜欢萧牧庭的,也正努力成为萧牧庭最喜欢的兵。艾心胡乱解读他的这份“喜欢”,他当然要反驳。军营重地,就算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也不能坏了萧牧庭的声誉。
可是为什么会脸红,心跳似乎也比刚才快?
想到戚南绪黏自己与自己黏萧牧庭时的反应,竟然是截然不同的。
邵飞喘了一口粗气,麻溜地穿上鞋,大中午不睡觉,腰上绑轮胎,吭哧吭哧地跑了个五公里越野。没人知道他的心思,都当他脑子抽风,只有戚南绪见他一个人加练,腾地从床上蹦起来,也跟着绑轮胎跑越野。
这下闲话传得更厉害了。
邵飞多少有些不耐烦,戚南绪却跟没事人一样,对风言风语一概不理,也不知道回避,压根儿不在乎队友们的玩笑——别人倒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说,玩笑多半冲着邵飞去,不过他也不是不知道。
这种事若换做别人,心里难免膈应,行动上也会受到影响,但戚南绪知道了便知道了,还是照常与邵飞切磋、与邵飞一起吃饭,晚上邵飞要去找萧牧庭,他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不爬门了,直接跟上去,理由是也要向萧队学习。
“你搞错了吧!”邵飞忍无可忍:“萧队是我队长,是我们猎鹰的中队长,你一长剑的熊兵跑来干什么?我们队长凭什么指导你?”
白天邵飞也就忍了,晚上还被缠着不能忍,每天训练那么辛苦,晚上是唯一与萧牧庭独处的时间,他才不愿意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戚南绪。萧牧庭给他开小灶,凭什么让长剑的分一杯羹!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熊兵?”戚南绪抬手就要戳邵飞脑门,被啪一声打开,邵飞道:“别他妈动手动脚!”戚南绪缩回手,皱眉揉了两下:“都是军人,都在联训营,萧队愿意指导你,也愿意指导我,不信你问他!”
“问个屁!”邵飞一口气上来,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别跟我抢队长好么?萧队是我们猎鹰的带队队长,你想吃小灶,找你们长剑的带队队长去啊,或者找你们大队长也行,跟我闹什么闹!”
戚南绪脸一黑,转身就走。
邵飞就是一时嘴快,倒没想过能一句话气走戚南绪,抬手喊了声“喂”,人家理也不理,他站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不理拉倒,小公主脾气!”
这么一说,倒是被自己给抖乐了,戚南绪那张总是在生气的脸上多了两坨胭脂,脑袋上顶个小皇冠,怎么看怎么好玩儿。邵飞美滋滋地跑去萧牧庭宿舍,不料萧牧庭却笑着问了句:“你的搭档今天没赖着你?”
“他啊,”邵飞唇角一撇,“玩泥巴去了。”
萧牧庭抬眼:“吵架了?”
“没啊。”邵飞摇头:“我爱好和平,从来不和人吵架。”
萧牧庭想起年初那阵子,邵飞别说吵架了,打架都不是稀罕事,还领着二中队的兄弟们冲进办公室跟洛枫宁珏“讲理”,不由笑了笑,又道:“那为什么我一提他,你就不高兴?”
邵飞都没注意到自己不高兴,愣神片刻,才意识到刚才的确有些不爽。
有点那啥……自己的队长被别人抢走了的感觉。
邵飞心尖麻了一下,暗骂自己也太小气了,立马端正态度,老实招来:“戚南绪也想来,说是要跟着您学习,我,我没让他来。”
“担心他偷师啊?”
“您又不是他的队长。”邵飞说:“他就是怕我跟着您进步飞速,以后比武时压他一头。”
萧牧庭也是从熊兵过来的,清楚年轻战士们那种相互较劲、斤斤计较的心态,不做责难,只道:“你有进步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技巧就那么些,能学到手是自己的本事。”
这话邵飞爱听,立即笑了起来,萧牧庭瞧见他干净的笑容,心情也随之明朗。以前的领导们喜欢说爱兵如子,萧牧庭想,这带兵吧,可不就是跟带儿子一样吗。
戚南绪没跟邵飞置气太久,第二天训练时两人还是站在一起,该合作合作,该对抗对抗,戚南绪照例对战友们的玩笑不闻不问,颇有高人不在乎世事的风范。但邵飞不行,队友玩笑开得狠了,就下意识地躲戚南绪,有次午饭也不跟戚南绪同桌。
几天下来,戚南绪突然道:“聊聊?”
艾心等人在一旁起哄,邵飞撑足了声势:“聊什么聊?”
“聊聊我干嘛追着你,省得你老是跟姑娘家似的觉得我喜欢你。”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了,邵飞像看傻子一般瞪着戚南绪,艾心半天才想起吹口哨,戚南绪不耐地扫了队友们一眼,刚冒出的起哄声顿时消了下去,他转向邵飞,又问:“走?”
邵飞这时没法再装逼了,朝艾心甩了一记眼刀,与戚南绪一前一后离开。
总部联训营大得很,想找个没人的地儿费不了什么工夫,戚南绪和邵飞一路沉默,走到空无一人的楼房攀登区才停下来。邵飞也不嫌脏,抄手靠在裸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