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贾赦回答,礼部的给事中就开口了:“荣国府本事敕造,规制应当是太祖时钦天监添算的,那么马厩就应当在西方。”
贾赦脸上就带出笑容来:“这位……这位说的对,原来就是在西边呢!不过后来珠儿成亲了,老太太和他太太把西边的院子整出来了。那时候珠儿要读书,老太太就说马厩在那处绕了珠儿清静,就挪到东大院这边了。说这边也临街,前后位置差不多,让我这个做大伯的多担待些。”说到后面,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成了苦笑。
“几位看看我叔叔这院子,可有违了什么规制的地方?”丁礼看礼部的三人都露出尴尬的表情来,赶紧把话题拉回来。“我那弟弟明年就要娶亲了,叔叔私心想着给我弟弟拾掇出个院子,又怕失仪触犯了天威,这才请几位大人来给掌掌眼。”
礼部三个官员一听,又是让他们来做顾问的?好啊!然后就指着贾赦的住所和他说了些事,又说这东大院不光不违制,甚至对于一个一等威远将军来说,还有些折节了。而后就问道了东大院之外的地方都是谁在住。
丁礼也不拦着贾赦,就让贾赦把荣国府里头的居住格局给说了一遍。就着这时,宁府的小厮就过来传信说贾敬回来了,让丁礼赶紧回去呢!
“几位大人,家父找我,贾某怠慢,要少陪了。”丁礼站起来对着三位官员一拱手。
贾赦一愣,约莫能猜出贾敬回来可能是谁的手笔。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自己这大侄子今非昔比了,所以一点不担心的一挥手:“行了,珍哥儿你且去,几位大人这里有我呢!”
丁礼又对大包大揽的贾赦笑了一笑,这才跟着小厮从小门出了东大院,回了宁国府。
他回来的时候,贾敬还在洗涮自己呢。等了两盏茶的时间,换了一身新道袍的贾敬才施施然的走了出来,见到丁礼的第一句话就是:“孽障,你还不跪下!”
哎呦!这些年了,丁礼除了师父无崖子以外,就没跪过任何人!
现在有个人叫自己跪下,语气还这么理所当然的,丁礼瞪着两个眼睛看着贾敬,除了觉得有点小生气外,还有点新奇。
不过他也没跪,就定定的看着贾敬:“老爷怎么一回来就口出恶言呢?”
口出恶言?贾敬怒火更盛:“你这不孝的孽畜,我让你跪,你还敢顶嘴?”
丁礼皱着眉,也生气了。哪有管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叫孽畜的家长?“老爷也是读过书的人,动不动就孽障孽畜的不慈之语,怎就不能对人稍微尊重些?”
“你跪不跪下?”贾敬被气得身体晃了两晃,指着丁礼怒吼。
“进来就让我跪,老爷你总要说出个理由吧!”丁礼的语气就像是在对不懂事的孩子解释问题一样,让贾敬觉得肝都气疼了。
“我问你,府里的大门是怎么回事?哦,还有家学是怎么回事?你搞的族内人心惶惶,我叫你跪下有错吗?”
“是西府的人叫你回来的吧。”丁礼一听贾敬的问话,就知道是有人给贾敬吹风了。除了西府不做他人之想。丁礼不耐烦的撇嘴,他不乐意搭理这几个人,怎么这几个人却总想着变着法的给自己添堵呢?
“行了,老爷说要斩断俗缘安心修道,怎么就被几句话给忽悠回来了?这不是说老爷的道心不稳,还恋栈俗世?老爷若是为了族里的事情,且不必担心,家学若再不整治出个样子,咱们贾家的根基才真的毁了。后辈子孙把家学当成免费的饭堂一样。我去看了,读书的不上心,教书的更不上心,那这家学意义何在?”
贾敬到底是正经科举的进士出身,丁礼的几句话就把事情也交代清楚了。这般下来怒火也消了几分,又听丁礼说:“老爷可有还没去处的同年,不拘是秀才也好、举人也罢,不如联络一番,就说我贾家聘为先生。”
贾敬被丁礼一问,脑子就开始转悠当年自己考举人之后再无寸进的同年,猛地回过神来,又指着丁礼喝到:“便是你停了家学是有缘故的,那府门那里呢?成何体统?”
第36章 第三单元
丁礼上辈子和方洋学了一些关于人性心理的分析点, 几句话之间就看出来,贾敬其人, 意志力薄弱、耳根子软的容易被人左右意见。
就这样一个容易左摇右摆的人, 能十年寒窗在科举中杀出来得了正经的进士出身,恐怕当时他对读书也是真爱啊!不过现在他的真爱应该是寻仙问道了。
是不是真爱寻仙问道先放在一边,不过丁礼看贾敬还能听进去自己说话, 心里对贾敬的不喜稍微少了些:“老爷,咱们家早就不是国公府了,要不是您原位乘了祖父的一等将军爵位,只怕到我这里,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贾敬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当年朝廷考核, 没有降等袭爵也是因为自己刚刚得了进士出身。本以为自己光明正大的科举取士,加上贾家的朝中势力, 做什么不是手到擒来?
可勋贵清贵自来矛盾重重, 人家不明着打压你,甚至还捧着你,可冷暴力总可以吧!贾敬实在受不了这种每日去翰林院无所事事无人说话的日子。
这和自己在家里闭门读书又不同!便是读书也不能让贾敬心灵安宁了。后来贾代化去世,贾敬守孝。除服之后却没去吏部挂号, 又厌了人际关系,便一心开始求仙问道去了。
贾敬一时间脑子里全是过往, 有点心烦意乱的坐在了椅子上, 等着听丁礼的下文。
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