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的整个夜场,坐在最昏暗的角落里,方之淮都不曾从杜文瑾的身上移开视线片刻。
直到到了夜场尾梢,杜文瑾喝得多了,一双桃花眼里都像贮了浓醇的酒浆,眼角的那颗泪痣在灯光下雪白的皮肤上勾得人心头微痒。
方之淮的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轻轻摩挲了好一会儿,才压抑住走到那人面前摸上去的冲动。
他把视线落回手中的酒杯,竭力不再去注意那人。
可惜杜文瑾没教他如意。
几乎是方之淮的目光刚收回去的刹那,杜文瑾的视线便反追了过来。
他看着方之淮凌厉漠然的背影,心里忽然生出些不很愉悦的情绪来。他眯了眯眼,站起身微微晃了下,抬脚直走到了这个角落的沙发旁。
杜文瑾屈起一条长腿,单膝在方之淮大腿外侧的沙发上压出一个凹陷,拿着酒杯的那只手绕过方之淮的后颈勾回来。
迎着方之淮微微一震的目光,杜文瑾俯身到对方的耳旁,低低地笑,声音喑哑又勾人:
“我以后生个儿子,就叫……就叫,杜慕淮,慕淮……你说好不好?”
“……”
方之淮手里的酒杯不小心抖出几滴酒液来,溅在他的西装裤上,没等方之淮把微颤的瞳仁定住焦,勾着他后颈的人已经俯身,以令人惊叹的柔韧度往方之淮的腰间屈下去。
“…你想做什么?”方之淮沉声开口,到此时才注意到自己已是声线沙哑。
杜文瑾没抬头,盯着方之淮西装裤上溅了酒液的地方嘴里咕哝:“多浪费……我给你舔干净啊。”
“——!”
一想到那个画面,方之淮身形一震,抬手一把扼住杜文瑾又下弯的腰身,另一只手捏住那人的后颈,把人按到胸前,避开了其他角落里已经注意过来的视线。
方之淮被那些暧昧的目光看得心头暗火,杜文瑾却还趴在他的身前不知死活地笑,听起来不知道有多开心。
——更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勾人。
“……”
方之淮捏在杜文瑾后颈上的手加了力,他低下头去,一直俯到杜文瑾脸侧——旁人眼底这两人交颈相依亲密得惊人。
可方之淮的声音在杜文瑾听来,都带上了些咬牙切齿的凶狠——
“你是不是想我在这儿办了你?”
第二十六章
男人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凶狠,听起来就好像真恨不得要把他撕了吞下肚去。
只可惜,杜文瑾清醒状态下方之淮的震慑对他都没多大作用,更别说是这会儿理智存留未必剩三四分了。
所以在方之淮的话音之后,杜文瑾不仅没有觉着有半点危险而退缩的意思,反而趴在方之淮的身前蹭了蹭,然后抬起脸。
漂亮的桃花眼眯了起来,杜文瑾似乎是视线有些模糊,便又向着方之淮情绪微沉的黑眸又贴近了几分。
嫣红的舌尖在一粒一粒小贝壳似的糯米牙间若隐若现——
“你……是谁啊?”
“……”
方之淮快被怀里这个勾人而不自知的青年逼得发狂。
“我好像……认识你?”
杜文瑾满眼疑惑地凑上来,贴着方之淮的胸膛嗅了几下。
然后他的唇角一勾,笑意倏忽间恣肆漂亮,连眼角的泪痣似乎都跟着微闪——
“我果然认识你!”
“……”
方之淮按在杜文瑾后颈上的力道加了一分,压低的声音深沉且危险——
“你如果在我不在的时候沾一滴酒……我会让你后半辈子都再看不见一次跟酒精相关的任何液体了。”
“……你威胁我。”
杜文瑾抬起眼来闷闷地哼,憋得一双桃花眼眼梢眼尾尽是水气——
“你还凶我了?!”
“……”
方之淮扶住额头。
——他竟然试图跟一个已经醉得六亲不认的人讲道理,看来他的理智也没剩多少了。
“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见方之淮半天不搭话,刚刚还乖乖巧巧地趴在方之淮手掌底下的青年猛地一下从他怀里蹿了起来,手也跟着拎到方之淮领子上——
“你是不是又要扔下我了!”
表情又凶又狠,嘴唇也抿得紧紧的,唯独败在那一双水光潋滟泫然欲泣的桃花眼上了。
方之淮叹了一声。
杜文瑾这一嗓子已经惹得不少人往这边瞧了,只所幸这个角落光线昏暗,也是露台上那些炫目的射灯的盲区。
不过即便这样,多半也是要被人瞧见的。
方之淮只能按着杜文瑾的颈子,把人往怀里遮,竭力不使得外人能瞧见杜文瑾的模样去。
然而身前这个又哪儿是那么好摆弄的,往里拉一公分,他自己又能挣出三厘米去。
“小祖宗,你以后就别想着再碰酒了。”
方之淮神情无奈地看着怀里不肯配合的青年。
他手下又舍不得使狠力,只能在这儿费劲地跟杜文瑾拉扯。
然而之前对于方之淮任何话音动作都不肯配合的杜文瑾,在听见这个称呼之后,却是动作一停。
方之淮趁机把人拦回了怀里。
换了个角度,青年依旧视线微滞地看着他。
尽管知道这会儿杜文瑾未必还存得下几分理智,但方之淮一看见杜文瑾这副呆愣愣的小模样,就不忍心放他自己孤零零地瞅。
“怎么又突然不闹了?”
怀里人不再挣扎,他也就空余了另一只手,边问着边轻轻地拨了拨青年有些凌乱的碎发。
“你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