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堆的话儿,无一不是在骂她刚才下手重了。
但那也是为了替她治病啊。耿直如医师,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但温柔知礼也如医师,最擅长的就是长袖轻舞安抚人心了。
看郁小同志嘴皮子还在不嫌弃累地不停的动,她从屋里的书桌里抽出一本书,取出夹在里头的东西,坐在郁小同志身边。
把那东西轻轻递给她,对她笑了笑,“过年好。”
其笑容目测可以晕死一堆爱美人的帝王。
郁小同志被这笑迷得七荤八素地,好奇地接过来一瞧,才发现是个用红纸叠起来的小封,上头还被医师用好看的毛笔字写了个“福”。
这东西她见得不少。小时候她爷爷经常给她和几个兄弟姊妹发这个。俗称压腰钱的东西。
但那是她爷爷啊喂!医师又不是她的长辈,她可不想跟她乱辈搞在一起!
可想想这也算是医师的一份心意,她也只能心塞地收下来了。
异常郁闷地坐起来,戳着医师美貌的脸,骂她说,“兰医师你真是太不会疼人了,今儿个好赖是新年,你竟然就下狠心辣手摧花。”
医师听说,迷惑地看了她一眼,在她郁闷的眼神下,才明白,原来那朵花就是她。
要是有人自己说自己像朵花的。那肯定是脸皮比猪油都厚。
但郁小同志不仅脸皮厚,她还异常会黏人。
乱七八糟的小性儿跟医师发得差不多了,才把那压腰包的钱揣到兜里,上前一把抱住医师的脖颈,晃秋千一样,抱着她撒娇晃,哼哼说,“兰医师,今儿个既然其他人都不回来,那我能不能跟你一块儿过年啊?”
好吧,前些时候她才说要收留医师,现在就变成医师收留她了。
情况反转的太快,但郁小同志完全不感到尴尬。毕竟么,她脸皮太厚,现在就是医师撵她走,她也死乞白赖地要留下了。
还异常没心没肺地把老娘和女儿都丢到脑后头,缠着医师说她饿了。
想想这么长时候她肚子里什么也没有,医师眉头略蹙,随即就要起身。
郁泉秋赶紧抱住她,“兰医师你去哪儿?”
“做年夜饭。”医师轻轻地回答,淡淡的笑容在屋里灯火的照耀下,迷得人心魂都没了。“我托人在镇上买了菜和门对纸回来的,还没来得及弄。”
郁小同志听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要吃糖的孩子一样扬起头,“我也要去!”
最后当然是医师拗不过她,随她坐着轮椅跟着她进了她们外头另砌的泥坯小厨房里头。
案板上已经摆了好些菜了。
要不说医师谦虚呢,说是来不及弄,其实菜都煮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忙活的。
那些腊肉香喷喷地被放在盆里,医师一边专注地切菜,一边不时投几片煮熟的肉喂给一边眼睛瞅着她不放的郁小同志。
“兰医师你可真有钱。”郁小同志口齿不清地咬着嘴里的肉,不无酸溜溜地道,“哼,兰医师你一顿的这些菜,可够咱们家吃好几年了。”
话一落她就心塞。天杀的,她还答应了女儿给她买肉呢,这要是她和医师一块儿过年,女儿的肉怎么办?
想想,心里的负罪感越来越重。嘴里的肉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余光瞄到了她的神色,知道她在想什么,医师切菜的姿势顿了顿,随即轻轻出声道,“我已经托曹婶子给大娘送去腊肉了,你别担心。”
☆、36章
医师一定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不然, 她眉毛动一动, 她怎么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呢?
看着医师清矍的背影, 她的一颗心里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涨得满满的,个中滋味淹没了她, 让她品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
知道她妈可能不会收她送的东西,就让与她妈交好的曹婶子以自个儿的名义送给她妈。
可那曹婶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平白无故拜托人给她家送肉, 医师肯定也是给了她一家好处的。
医师真是傻得厉害, 钱多就可以乱花了吗?
有那么多买肉的钱,还不如都直接给她算了!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郁小同志口齿不清地一边咬着嘴里的肉, 一边自己把轮椅推到医师旁边,给她捣乱戳她说,“兰医师你真是太败家了!有多余的钱, 还不如接济我算了!”
她倒是想把钱都给她,只是到时, 不知道又是哪个又要说什么不想亏欠的话, 把东西全丢她脸上了。
郁小同志有那贼心没那贼胆, 向来只是嘴上说得好听。
医师比谁都清楚这点,对她的指责只是淡淡笑笑,等切好熟菜后,回头轻问她说,“你要吃饺子么?”
“要!”郁小同志听见这话, 眼睛一亮,藏在黑发下的两只耳朵都竖起来了。
天知道她多久没吃过白面的东西了!
可缓了一会儿,她又突然泄气的皮球一样,垂下头,望着医师,可怜巴巴道,“可是我不会包。”
“没事,我学了一些,勉强会做。”
医师轻轻宽慰她,说完,打开柜子,端出来一屉子擀好的白面饺皮,拿到案板上,真个沾了面粉开始包起来。
好吧,她承认她是假的农民的孙女儿,医师才是该上大红报的正统工人农民联合的接/班人。
她爷爷被拉出去游街不是没有道理的。唯一的孙女儿连包饺子都不会,就知道吃了。
郁小同志表示无地自容,只能眼睛眨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