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耻。”郑凯笑着说:“你也是。”
林文溪微微咬着牙,一声不响。
是夜,林文溪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听说,妈妈和爸爸是奉子成婚,在那个年代几乎是要被人耻笑的事,就算爸爸是公职人员,他们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情不自禁。爸爸一定是爱着妈妈的,不然虽然大事情上妈妈几乎是信奉着他,但只要妈妈一流泪,爸爸就吓破了胆,什么原则都没有了,也就是这样林文溪才躲开了很多次皮带的暴风骤雨。
妈妈也一直爱着爸爸,不然多少次倚门望归,多少次等得饭菜凉透,而爸爸回来时,妈妈依旧是一杯热茶,一张笑脸。
林文溪想起云澈和朱紫萍,也许能天荒地老的爱情,他们婚礼中所有人的祝福,甜蜜的笑脸。他又想起顾曦,郑凯,顾曦说的,没有结局就当是个结局,他自己又做到了吗?
张安安和王襄,他们的爱情似有似无,一直没有感受到他们人前卿卿我我的宽阔,但是谁又知道不是静水流深。
陈婉馨这个平时十足霸道的女孩子,在赵渊眼前就成了一朵千娇百媚的牡丹花,硬把国色嫣红羞怯成了小女人的粉色桃红。她又是怎样爱着赵渊?想到这,林文溪忽然觉得陈婉馨所做的事,却又没那么可恨了。
而舒小曼对自己呢?林文溪忽然有些心惊,想起那个写了一千封情书的郭慈云,舒小曼对自己,是不是胜过了一千封情书的执着?他想起郭慈云嫁给郑子恒之后的生活,又是如何的?
而据小曼说,王正娟和周楠楠,据说是因着王正娟家里的姥姥,以死相迫,逼她和周楠楠分开。甚至于,单独寻上周楠楠,给了一大笔钱她,驱她离去。周楠楠不忍再牵累王正娟,干脆堂而皇之地拿了钱,提分手,却不料王正娟做出如此极端疯狂的事。现下王正娟还在监狱,交通事故责任的认定至今尚未下达,她和周楠楠这对苦命鸳鸯,又当何如?林文溪想起周楠楠曾经说过:“我只愿现世安好。”
而现世,又何以安好?对!周楠楠!他隐隐听周楠楠说过,王正娟的许多事,都是陈婉馨出面搞定的,现下,王正娟出了这等大事,陈婉馨怎地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婉馨,林文溪皱起眉头。
赵渊再没有回到寝室,而是十分决然地搬出去和陈婉馨同住了。林文溪没有作任何阻拦,他只是微微目视赵渊一眼,笑而不语。
只是,那么多个晚上的共枕而眠,如今春寒料峭,长夜寂寞,如何消解?林文溪每一晚都紧紧抓着枕头,脑海里迅速闪现而过,自己身为副书记的儿子,是如何被关在扬子县的牢房,陈婉馨是如何趾高气扬地相救,自己越权帮赵渊,是如何被罚去支教,和赵渊一别三个月!自己又是如何这般落魄得,保不住赵父的这条生命!而她陈婉馨呢?越野拉练公然乘坐直升飞机,出门在外,赫然有个教官作为司机,身上是花不完的钱,手上是使不完的权,甚至于,那个交换生的性命!至今,都是自己和赵渊绝不能提及的伤痕!
陈婉馨,除非你不知情,不然,你真地能和赵渊同枕而眠下去?你真地,不怕午夜梦回时,胆战心惊!
正好舒小曼邀请林文溪和顾曦一起去看望张安安,林文溪便让顾曦先过去,自己仍躺着闭目养神。顾曦知道林文溪的近况,不欲再强求,便先过去了,他走之前,却狠狠瞪了一眼犹自沉迷在游戏中的王襄。
待顾曦回来时,林文溪却不见了。
林文溪在校门口望见两人回来,闪身便出去了,他找到张安安,见到她时,大惊失色。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林文溪忙扶住张安安,让她赶紧坐下来休息。一向丰腴的张安安,此刻像是霜打过的花一般,无比枯萎和憔悴。若非她的额间脸上,尚存着年轻的气息,恐怕此刻形容枯槁得十足十就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更让林文溪吃惊的是,她那隆起的小腹,竟是活生生地平坦了下去!
林文溪顿时暂时放下自己的念头,忙问张安安缘由。
“有什么好说的。”张安安甫一开口,眼泪便流了下来:“该说的,刚才都和小曼顾曦都说了,我不想重复。你要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的,直接说吧。”
“安安,你活着,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林文溪忍不住唏嘘一声。
“顾曦来看望我,你怎可能不会来?他们前脚刚走不久,你马上就来了,你回避他们,自然是有话和我说。”张安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