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饮冰一动不动,她条件反射想转身逃跑,但是身体仿佛被某种力量控制住了,她惊慌失措地盯着躺在地上已经合上眼睛的人,陆饮冰的手被压在脸侧,手指动了两下,脑后的鲜血渗进雨水里,洇红了一大片。
看见以前嚣张跋扈的人现在的样子,董雅飞原本恐惧的心情居然慢慢地平静下来,都是因为她,自己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她本来可以开豪车、住豪宅,靠着年轻多金的金主飞黄腾达,是陆饮冰非要断了她所有退路的,现在她摔成这样,是报应,对,是报应!
她的眼里不由得迸出浓烈的恨来,可正在这时,原本已经阖上眼睛的陆饮冰又忽然睁开眼睛,对上她的目光,不动了。
她看到自己了吗?不,不可能的!这里这么多人,她不可能看到自己!一定是错觉!
她害怕地把自己往后缩,藏在人群后面,再去看陆饮冰,她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
陆饮冰被送去医院了,听说伤得太重小城里的医院没办法治,简单处理过后,紧急送往了省会城市,与此同时京城的专家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在省会汇集给陆饮冰动手术。
董雅飞跟着工作人员收拾留下来的残局,趁人不注意去楼梯上把剩下的小钢珠收走了,地上靠墙的夹角里又找到一颗,最后还剩下一颗不知所踪。
这件事情被定性为意外,她的心也跟着定了定,但那之后几天夜里她都梦见陆饮冰一身血来让她偿命。剧组要求封锁消息,对于伤情只有那些上层领导知道,领导们闭口不提,她无处打听,只好上网刷陆饮冰的消息,但是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更加加重了她的不安。
万一陆饮冰真死了怎么办?她这是不是就是杀人了啊?她没想杀人的,真的没想过。短短几天,她的脸色憔悴苍白,夏以桐见到她的那天,她已经整整五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半夜抱着被子害怕又后悔地哭。
她在剧组艰难度日,每天竖着耳朵乞求从哪里能听来一星半点的消息,没听来消息,反倒盼来了一尊杀星。那个个子小小的陆饮冰工作室真正的负责人,薛瑶。薛瑶在圈子里的名气很大,从某个方面来说不逊于陆饮冰,谁都知道她心狠手辣,号称笑面虎,敢惹陆饮冰的,都被她收拾了。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男人穿着黑t恤,在陆饮冰出事的那一块地方来回打转,薛瑶还带着他去见了导演,聊了很久。
第二天上午那个男的又来了,他在那块地方呆了很久,手里还拿着工具,董雅飞往那边绕,但还是离得很远看不清是什么,有一次他蹲下身,捡起个东西放进了口袋,董雅飞直觉是那颗她遗漏的小钢球。
被找到了,怎么办?
她想了一晚上,不能在这个地方提心吊胆地呆下去了,决定辞职回老家。
于是今天一大早,她就找到了生活制片,说要辞职,拿到结完的工钱,直接打车奔火车站,昨晚她就买好票了。
片场,生活制片和副导演说完话,抬手用力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一声“差点忘了”,拨了个电话出去:“喂,薛总你好,我是小吴啊。前天你不是跟我说有谁辞职告诉你一声儿么?就在十分钟前,道具组那边有个临时工叫小飞的,辞职了,说要回家照顾生病的母亲……没事不客气……去哪儿了?看她挺急的,估计去火车站了吧……”
第246章
生活制片如实汇报完,长舒口气,总算是把薛总交代的事情给办完了。
回想起前天的场景,这位薛总长了一张娃娃脸,单独和人谈话的时候却气势惊人,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连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老实得跟孙子似的。出来的时候遇见监制,监制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有戚戚焉。看他那一脸同病相怜的样子,生活制片就觉得自己刚刚好像也不是很怂了。
不知道薛总要知道这个干什么,不过这个不管他的事情,他还要赶着安排夏以桐的生活起居呢,夏以桐明天就进组了,要派车去医院门口接。
薛瑶和生活制片通完电话,立刻叫人赶去火车站,她本来就有人蹲守在剧组附近,为了以防万一。对于董雅飞来说,小县城有一点好,它小,从片场到火车站打车也就十几分钟时间,生活制片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坐上了出租,走了一半的路程。这里道路畅通,也不会和大城市一样堵车,薛瑶的人除非插上翅膀,才能提前赶到火车站,截住董雅飞。
但是小也有小的坏处,它落后,送车的人也能跟着检票的旅客一起进候车室,就算不能,薛瑶手底下的那些人也能临时买一张票进去,反正薛总说了,一切费用报销。
董雅飞前脚通过安检进入狭小的候车室,这里的候车室面积大概只有一百来平方,从头能看到尾,一览无遗,暑假期间,人数在小城平时相比还算多,但也只是坐满了一半的人而已,都在低头玩着手机谁也不理谁。她手里推着一个24寸的四轮轴承行李箱,背上背着一个深蓝色的双肩包,扎个单马尾,随便找个空位坐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她一坐下就觉得肚子不舒服,于是又拖上行李箱去洗手间。
这里的洗手间就在候车室的右边,董雅飞解决了生理问题,洗了手,擦干看看时间,小城回去的票难买,隔好几个小时才有一辆,她今天上午离职手续办的比想象中要快很多,所以改签了一辆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