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荆秀在陈轻的帮助下慢慢地夺取了大楚的实权,荆秀对陈轻的猜忌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逐渐消失,并且听从她的吩咐一步一步和父亲楚王走向了对立面。正当荆秀满心壮志,以为江山美人都可以收入囊中的时候,大楚一朝城破,昔日王宫贵胄统统沦为了阶下囚。
荆秀发了疯似的去找陈轻,放下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向看守打听陈轻的消息。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戴着镣铐的荆秀,几近绝望时,却在敌营中偶然见到了衣着华贵的陈轻。
夏以桐要演的就是这个时候的陈轻。
夏以桐重新闭上眼,再睁开,眼睛里已经是一片平静。和她的眼神一同改变的还有她的站姿,她微微侧了一下耳朵,紧接着眉头微微一蹙,问:“那边在吵什么?”
然后她眯了眯眼,似乎看清了是谁,才朝远处抬了抬手,高高在上地吩咐道:“带过来。”
她望着前方,由远及近,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她和脚下的空气对视着,仿佛有人正跪在她面前,她慵懒地抚了抚领口的狐狸毛,一笑,缓缓地开了口:“你这么着急地喊我,有事?”
说完这句话不到半秒,她忽然整个人向后弹开两步,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嫌恶,好像那个脏兮兮的、满脸尘垢的荆秀浑身恶臭地真的朝她扑过来了一样。
“还不快拦住他!”夏以桐继续往后退,表现出被保护者的姿态,然后才微微探出头,喝道,“连个犯人也按不住,你们都是干吗使的?”
“你别过来,就在那儿跟我说话。”
“你说你是六殿下?我看看……”夏以桐轻蔑地嗤笑,“还真是。”
陆饮冰半眯着眼,听得要打瞌睡,还指望着她给自己表演一下惊天地泣鬼神的演技呢,谁知道这么中规中矩,没意思。
戏到最后,夏以桐解下了身上的披风,一边吩咐人把荆秀的头摁在地上,一边面带微笑地将披风盖在了对方身上,从头到脚,像是盖住一个已死的人。
她站着,沉默着,空气中死一般地沉寂,地板渐渐褪色,空调的冷风吹着,将舞台刮成了一片金黄,敌营的黄沙地也悲寂地沉默着。
剧本上这里是空白期,最后三秒钟的自由发挥。
终于要完了,陆饮冰心里冷漠道:毫不出彩。她不抱任何希望地望着舞台,在等着秦导喊“下一个”。
剧本演到这里,夏以桐对自己的表现已经有了定论,她没可能了,她的水平就在这里,她没办法像陆饮冰那样一颦一动都扣人心弦,目光情不自禁地追随着她。
她缓缓地蹲下身,掀开盖在荆秀头上的披风。
闭上眼,试镜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心脏猛然一揪,几乎让人感觉到钻心彻骨的疼意。她真的不想失去她,哪怕从来没有拥有过。
太遥远了,她要放弃吗?以前,她以为她和她是在同一条路上,只是隔了一点距离,路再远,她只要努力,一刻都不停,迟早会追上她。
可她没想到,她们中间还有一道天堑,她能跑,却没有翅膀,不会飞。
取景器里,孤独地蹲下身的夏以桐的背影显得单薄、脆弱,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屏障,她的骄傲、她的伪装、她的自欺欺人。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她闭着眼睛,眼角没有泪水,可在场所有人都感同身受地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正缓缓地渗入骨髓。
玩世不恭的表情不知何时从陆饮冰脸上消失了,她放下撑着额角的手指,慢慢坐正了身子。
第009章
评委席的灯比方才明亮许多,夏以桐站起来,看到了他们的表情。
秦翰林冲她挑了挑眉,一脸的赞许,一个外形上非常他要求的演员,同时具有不俗的演技,应该算得上是理想的人选了。
夏以桐忐忑地看向陆饮冰。
陆饮冰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眼回视着她,甚至带了一点调侃,好像在说“你出乎我的意料”。
陆饮冰在对她笑!
夏以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腰背一下子挺得跟标枪一样直!
陆饮冰歪了歪头,奇怪地心道:“她刚刚还萎萎靡靡地没出戏,怎么忽然跟打了鸡血一样?”
打了鸡血的夏以桐忘记了试镜结束,在休息室站起了军姿。
秦翰林:“……”
副导演、监制、制片人:“……”
陆饮冰用手搭在额前,轻轻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掩盖了那点忍俊不禁的笑意。
“那个……”秦翰林轻轻咳嗽了一下,翻着手里的资料,没直白地叫她出去,只是笑说,“以桐,我这样叫你不介意吧?你出去的时候麻烦帮我们叫一下下一位好吧?试镜的结果我们还要讨论一下,回头通知你。”
“哦……哦!”夏以桐脸色爆红。
评委们都是一脸失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夏以桐急忙倒退着往外走,快到门了便转过身出去,秦翰林刚抬了半只手,急急提醒道:“小心身后——”
咚的一声闷响。
夏以桐的脑门狠狠地吻上了门板。
评委哄然大笑。
陆饮冰:“扑哧。”
夏以桐的耳朵敏感地捕捉到了这道好听的声音,羞愤欲死地匆匆出去了。
她一出来,苏寒便迎了上来,看她满脸涨红,浑身虚脱,怕是紧张过分了,苏寒心里一沉,对试镜结果猜了个七八分,打起笑容鼓励道:“没事,下次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