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玛利亚的梦境结束了,死而复生的齐乐人回忆着这个奇怪的梦,他明白这并不是普通的梦境,而是玛利亚残留的力量影响着他,看来他必须得再去一趟教廷旧址最高处的圣殿了。
身体渐渐恢复了力气,齐乐人呆呆地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教廷制服,还有上面早已枯萎的白玫瑰。那些不敢细想的,关于宁舟的事情争先恐后地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相遇时的一见钟情,危险之中的情愫暗生,大难临头前的生死与共……这些回忆里的美好曾经在重新相见时的震惊中被深深埋藏,可是他的死亡却是唤醒一切的那把钥匙,那阴差阳错不该说出口的告白,则是压垮一切的那根稻草。
他什么都不该说,他应该沉默地死去。
如果时间倒流,让齐乐人重新选择一次,他一定不会写下那个7,他宁可默默咽下这份满溢的爱意,宁可让宁舟以为他真的死了,也不能逼着他走上那条如入火湖地狱的绝路。
他不能告诉一个他深爱着、也许也深爱着他的人,他爱他。
因为这是不被允许的、罪恶的爱情。
他不害怕爱上宁舟,可是他害怕这份爱情会给宁舟带来痛苦。他甚至害怕内心深处那个满怀希望和憧憬的自己——他怎么可以去期待一个圣徒承认自己有罪,只为了回应他的爱?
这份隐秘的期待,自私,乃至罪恶。
现在宁舟怎么样了?他又身在何方?他会回到教廷吗?他还能回得去吗?
当爱情冲破禁忌的藩篱,一个虔诚的信徒要怎么去面对自己已经背离了信仰的现实?他注定要放弃其中之一。
齐乐人颤抖地伸出手,拾起那一束放在他身上的白玫瑰。
玫瑰花早已枯萎,枯黄的脆弱花瓣从剃掉了刺的茎干上凋零,正好是七朵。
那是宁舟无声的回答。
齐乐人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微笑,眼眶却湿润了——
就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有一个用草茎编起来的戒指,它是那样粗糙简陋,像是个初学者随手编出来的小玩意儿,如果掉在地上,任谁也不会多看它一眼。
可偏偏它套在了齐乐人的无名指上,一个象征了爱情、承诺、永恒的位置。
所以它注定不是一件随手编织的玩具,而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在拷问自我、颠覆信仰之后,最忠实也最勇敢的回答。
一对不应该相爱的爱人,在生与死的两端,各自说出了自己发自灵魂的那句话。
我爱你。
第二章 复生序曲(二)
齐乐人把脸埋在宁舟的制服中良久,如同在油中煎炸过的心慢慢平复了下来,他艰难地爬出了露天树洞。
令人费解的是,这棵饱经风霜的老树竟然枯木逢春了,树根的位置上抽出了一支鲜嫩的新芽,在短短的七天里长出了半米高,在微风中摇曳着新绿的树叶。
齐乐人摸了摸新芽的叶子,恍然觉得自己也获得了新生。
身体还是没有完全恢复,他在圣墓花园中缓慢地行走着,慢慢找回战斗的感觉。现在他尚不清楚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是等自己的状态更好一些再出去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