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想见，想见主子，想见……

主子若是喜欢我，定也是，想见……可是主子定不愿见我，主子若愿见自然会来见……可是主子……属下真的……想见……

若不被发现，主子会默许的吧……主子，属下来见你……属下，必不会让你发现……

这是个晴朗的好天，也是个易让人心浮气躁的天。但多数影卫都没有出汗，若有，也是轻微的，因为他们体质寒凉，在非常少数的情况下才会出汗，这是他们曾在制寒的药水里泡过并在阴冷的地方长期训练的结果，虽然目前楼展卿取消了这种训练方式，但这体质已是不可更改了。

楼展卿却是毫不在意地挥汗如雨。每反击成功一次，他就会冷冷地告知对方薄弱的地方。他的动作充满力量，又不缺技巧的灵活，他的步伐沉稳又能转瞬间腾挪到别人背后，这是不用内力的纯武力的拼搏，肢体间的格挡攻击，拳脚与ròu_tǐ的碰撞。汗水从他鬓间甩出，从他颈项流淌，把他背后洇湿，他前胸的白色里衣被洇得一条一条的，透出暧昧的肉色。

影塍在树叶掩映下看得呼吸为之停顿。他不敢离得太近，怕被楼展卿发现。他不敢有任何动静，他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要收敛。可他控制不了他的心热得发烫，他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神无时无刻不追随着楼展卿，他死死咬住自己的牙关，只怕脱口就要叫出那两个字，那个他记在心间的称呼，那个烙在他生命里的人。

不可以。

不要再看了，会被发现的。

可是视线根本……止不住……

想见……

想要再多看一点……

可是，是主子的话，恐怕看一辈子都看不够吧……

会被……发现的……

影塍看到楼展卿疑惑地偏了偏头。

要被发现了……

影塍这么想着，却是夹杂着恐慌和兴奋。

楼展卿看向这个方向。

影塍屏住呼吸直直地对视过去。

一秒，两秒。

楼展卿收回了视线，状若无常地继续训练。

影塍却是浑身冒汗地大口喘息，几乎在树上蹲不稳，必须扶住树干才能稳住自己不掉下去。

他看到了。

他一定看到了。

影塍理不清自己是开心还是失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只是来看一眼主子的。但是现在根本走不了了。他想要更多。他想要……他想要……他想要主子与他对打，想要主子指导他，想要主子看着他，不，他绝不会去打主子，主子只要指导他就好了。无论是主子推他的胸，踢他的小腹，扭他的手臂还是别他的腿……他都想……他想要现在就冲到训练场上，推开那个与主子对打的人，让主子全心全意只看着他，只指导他……

影塍的脚下已经不自觉地蓄力，他全身都发热，他的呼吸都冒着热气，可是直到天擦黑，人散去，他看着主子背影走远直到看不见，他也只是蓄力，蓄力到腿都抽筋。现在他终于泄力，如释重负，怅然若失。两个含在嘴里许久的字，终能吐出：“主子……”如夜风飘渺，慢慢散尽……

今日，该是足够了，就是仍不满足，也该足够了。比原先设想的得到的要多得多了，还能有什么不满足，还怎么能不满足？够了，该走了，主子还等着我，与他，并肩……

楼展卿知道影塍来看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呢？

他假装走了，却躲着，悄悄地观察那棵树，直到影塍离开。然后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影塍啊……影塍……

真是……可爱……

竟忍不住来找我了吗？不，准确来说，并不是找我，而是……来见我……只是为了想见我……

楼展卿垂眸低笑，从遮掩物后走出来，来到影塍藏起来的那棵树下，轻巧一跃，坐到了树枝上。看着冷清的训练场许久，倏忽一笑，偏头枕着树干留恋不已。

忽然手上摸到异状。楼展卿绕过去一看，树干另一侧有个深深的掌印。心有所感的，楼展卿拿手去合，却是交错着指间，好似这样就是按住影塍的手了，蕴含内力的一掌按下，两掌交错，隽永。

按下时忽然的，楼展卿又皱了眉，拿开手去看。掌心赫然有个字，指力深深，入木三分，仿佛其心意也是如此的刻入心间。楼展卿呼吸乱了一个节奏，止不住笑出声来，朗朗笑声在夜空中回荡，似失笑又透着愉悦。

想了想，楼展卿在原本写着的楼字的木字旁外面加了个月字框，娄字的上半部加一横，下半部加一竖一横。然后对着这个新字愣了半晌，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楼字和塍字这么像呢？像到……他觉得他们就是应该在一起的，像到他觉得他们就该是情侣。

是啊……他们就该在一起，他们就是如此的合适。他们相互喜欢，他们该在一起，什么都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影塍本为他而生。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和影塍在一起。这一天，快了。

楼展卿绝没有料到，影塍竟然还！没！走！

影塍躲在墙后，他只是在走前又强烈地不舍。然后忽然意识到楼展卿不可能就这么走了。他定会再回来看的。然后影塍就走不动了。他没有去看楼展卿有没有回来，只是背靠着墙仔细听着。

然后，他真的等到了。

楼展卿以为影塍已经走了，所以并未收敛脚步声。

影塍却是明知楼展卿听不到却仍下意识放轻了